蓐收阿念走后，小夭的双手已经满手是血。膝盖上的裙摆褶绉不堪，血迹斑斑。

呵呵，阿娘战死了，爹爹也战死了，连你也战死了，而我却活着，你曾问我，如果你死了我能不能活，你活过来啊，活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活不了，就算活着，也如行尸走肉，相柳，你失算了，你失算了……

这天之后，没有人再见过西陵玖瑶

涂山璟回了清水镇，在回春堂边买了个小院，整日闭门不出，只偶尔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醉汉提着几瓶酒又回到庭院，关门谢客

小夭改头换面，走过了所有相柳防风邶曾带她去过的所有地方，无悲无喜，心如死灰。

最后，独自一人来到玉山。

小夭跪在獙君面前，额头抵地，请求他把所有知道的真相告知，声音平静，眼神了无神采

獙君无奈，终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当年你自绝生机，是相柳让阿念带着血贝相救，而他过来把我们灌醉，独自一人去了血贝救你，又用了两条命解了蛊虫，最后把海贝消融，让我们保守秘密，他说你心心念念的只有涂山璟，此生既无缘，不如不相欠，不相念，就如从未相识，相知。”

本就心如死灰的心，每每听到这些她不曾知道的真相，依然让她心痛难忍，痛苦不堪，原来，是她太蠢，是她被蒙蔽了心，不相信世间会有不计回报的爱，是她从没相信过他

小夭跪在王母殿前，求救回相柳的办法，哪怕付出生命为代价。

“何必如此执着，人死不能复生，妖死后灵魂不入轮回，你们有缘无分，忘了吧！”

“可我忘不掉，我后悔了，相识百年，我们从未在一起过一天，我不知他爱我，他亦不知我只爱过他，哪怕只能见他一下，告诉他我从来只爱他，我亦心满意足。求王母成全。”

“我不是无所不能的，世间相传有一面镜子，能回溯过去，我亦不知真假，也不知在何方，你既想救他，那你就去找吧！找到了是缘，找不到也是缘。”王母说完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此后，小夭独自一人行遍大荒每个角落，无论是极北极寒之地，还是深海，还是神秘莫测的秘境，每次都险象环生，不曾放弃。终于三百年后的一天，小夭来到北冥之地一个小岛上遇见了一个老人，老人非要她讲故事听，说一个人太寂寞了，小夭把她的故事循循道来

“姑娘为何而来？”

“我想他活着，我还有很多话不曾说与他听，我想让他知道，我过得一点也不好，他一定很生气，我想他骂我蠢货，我这么蠢，他怎么放心让我独自生活在这世上……”

“就算回到了过去，你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如果他还是必死呢？”

“那又如何，还有比如今更今人绝望的活法吗？如果能再次见到他，我一定会好好爱他，就算最后战死，我也会挡在他身前，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面前了，呵，也该让他看着我死一次了，他死了九次，我才死两次，太不公平了。”

小夭看着前方的浪潮，那里似乎有一道人影踏浪而来，可是小夭看不清他的脸

相柳，我都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拿去吧这是你讲故事的酬劳，故事很好听，有缘再见！姑娘，去吧，去找他吧…”

小夭接过一面镜子，再抬头时，老者已消失不见。小夭醒悟过来，欣喜若狂，连忙起身跪拜下去。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小夭不断磕头，额头碰到小石子上磕出了血迹亦无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