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不然那自毁式的灵魂冲击余波未散,噬魂台上一片狼藉。
侥幸未死的灵府弟子们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更有甚者,已然昏厥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焦臭,以及一种灵魂破碎后的虚无感。
那片由沈安掷出的玉简所化的巨大光幕,依旧顽强地悬浮在半空,无声地播放着药不然的罪行,以及元沧那一句句冰冷无情的指示。
每一个画面,每一段对话,都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尚有清醒意识的灵府门人心中。
“呕——”一个年轻弟子再也忍不住,扶着旁边的石柱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尽是酸水。他平日里敬仰的药长老,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长者,竟然……竟然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这……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另一个女弟子瘫坐在地,泪流满面,语无伦次地摇着头。她无法接受,自己所效忠的灵府,其高层竟是如此肮脏不堪。
祭坛下方,那些原本簇拥在元沧身边的灵府高层长老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有几位平日里与药不然走得近的,更是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们看着光幕上的内容,再看看不远处因灵魂冲击和祭品毁灭而气息紊乱、状若疯魔的元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与茫然攫住了他们。
“府主……府主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平日里只管丹房庶务,极少参与纷争,此刻声音都有些颤抖,“光幕上……那些,难道都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另一位看起来颇有威望,素来以中立自居的王长老,脸色铁青,他踏前一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元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药不然用活人炼丹,你……你当真知情,甚至参与其中?!”
“还有那些失踪的弟子……那些被秘密送来的凡人……”又一位长老忍不住出声,他的侄孙,三年前便是在一次“秘密任务”后失踪的,当时元沧给的说法是遭遇强敌,不幸陨落。如今想来,难道……
元沧猛地喘了几口粗气,药不然的灵魂冲击让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尤其是心神上的震荡。他看着光幕,又扫视着下方那些长老和弟子们怀疑、惊惧、愤怒的眼神,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完了!他经营多年的威严与形象,在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胡说!一派胡言!”元沧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用声音压下众人的议论,“都是沈安那小畜生伪造的!是他!是他要毁我灵府!你们不要被他蒙骗了!”
“伪造?”刑律长老程万里排众而出,他身形魁梧,面容刚毅,此刻双目炯炯,直视元沧,声音如同洪钟,“元沧!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到何时?!”
程万里往前走了几步,朗声道:“诸位同门!我程万里忝为刑律长老,今日,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一问元沧!你独断专行,排除异己,这些年,灵府有多少忠良之士被你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压?有多少资源被你中饱私囊,用以满足你那不可告人的野心?!”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严厉:“勾结药不然此等邪修,以活人魂魄炼制邪丹,甚至妄图举行这等邪恶祭祀,引所谓‘吾主’降临!元沧,你将我灵府数百年基业置于何地?!你对得起开派祖师吗?!你对得起那些惨死在你手中的无辜生灵吗?!”
“你……你血口喷人!”元沧指着程万里,气得浑身发抖,“程万里,你早就想夺本座的权位,如今竟与外人勾结,污蔑本座!”他试图调动灵力,却发现经脉刺痛,丹田内的力量也运转不畅。
“我夺权?”程万里冷笑一声,“元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看这噬魂台!看看那些被你当成祭品的凡人,如今连尸骨都未曾留下!这便是你想要的‘力量’?这便是你所谓的‘荣光’?!你早已不配做我灵府之主!”
“说得好!程长老!”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府主……不,元沧!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严惩元沧!肃清灵府!”
一时间,群情激愤。那些原本就对元沧有所不满的派系,此刻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出言声讨。而那些曾经忠于元沧的弟子,看着光幕上铁一般的证据,听着程长老的控诉,再看看元沧那色厉内荏的丑态,心中的信仰一点点崩塌。
“原来……我们一直效忠的,是这样一个魔头……”一个年轻弟子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怪不得……怪不得灵府这几年越来越不对劲,原来根子烂在了这里……”
“‘吾主’……他竟然想引邪神降临!他想毁了所有人吗?”
元沧看着下方一张张愤怒、失望、恐惧的脸,听着一声声的指责与唾骂,他知道,大势已去。他想要反驳,想要辩解,但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光幕上的内容还在继续播放,如同跗骨之蛆,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他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光幕,又猛地转向人群,似乎想找出沈安的身影,将他碎尸万段。
然而,沈安与灵汐早已趁着药不然引发第二次灵魂冲击、全场大乱的当口,悄然退出了噬魂台的范围。
“沈安,我们现在去哪?”灵汐压低声音,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问道。刚才那两拨灵魂冲击,让她也有些不好受。
“元沧已经完了。”沈安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灵府内部的矛盾彻底爆发,程长老他们会处理剩下的事情。我们的目的,达到了。”
“那‘吾主’呢?”灵汐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