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纷飞的日子里。
狼骑发了疯一般不断冲击着不算厚实的城墙。
时间一晃眼过去了半月有余。
雪地里的鲜红掩盖了一茬又一茬。
一位刚入伍不久的少年军士牙齿打颤。
也不知道是太过寒冷,还是被眼前的尸山血海惊吓。
少年持枪立在城头上,使劲绷直双腿,想要让双腿的颤抖幅度稍微小一些。
“说是三万狼骑,前前后只怕不下七八万了吧?”
身旁相对镇定而又年纪稍长的军士面色平静。
淡淡说道:“根据书院的仙师推算,约莫十万余。”
年轻人身体猛然一颤。
“可是,当初来攻湖阳城之时也才五万狼骑啊。”
青年军士依旧是神色平静的模样。
似是经过了无间地狱,对于眼前的景象毫无波澜。
“那时候是突然来袭,出云国的恶鬼们自然是防备不足。”
“如今前边战况焦灼,妖邪若要得胜,唯有切断行军后路,故而不计代价反扑而来。”
“所幸曲指挥使早就算到了眼下这样的可能性,有意留下诸多斥候、巡逻队伍。”
“发现得早,联军之中的高人来得及支援,因此得以击退狼骑。”
年轻军士不以为然。
很气愤道:“照老哥你这么说,功劳便尽是曲指挥使与联军高人的了。”
“我可是听说敌袭的头几日里殒命的法身、天象便不下百人。”
“大多皆是不顾一切引动灵海炸裂阻拦,这才抵御住了狼骑汹汹来袭。”
“若是没有那么多前人以死相搏,等到援军来临,湖阳城也早就失守了。”
青年军士声音微微颤抖。
微微低头看向一处城墙根。
墙根下一根烧毁了大半的笔直木枝横躺在雪地里。
青年眼角两行清泪划落脸庞。
嘴唇上胡须潦草,已不知是有多久不曾打理。
“这是他们的使命,他们收到的军令,便是要求他们如此作为。”
“他们又怎么会贪功?”
……
阳湖城往前靠近出云国腹地的第一道关隘,连阳桥,是一座横跨天堑的巨大桥梁。
桥上尸鹫纷飞,桥下是堆成小山冒着黑气的层叠尸体。
无人清理,四下里恶臭遍布。
大桥再往后大约两三百里,便是出云国外围最大的城池,会阳城。
会阳城的城头上,时时刻刻都有重兵来回巡视。
会阳城再往后,便是连绵数千里的枯寂之地。
寸草不生,遍地白雪,白雪之下,是翻转了无数遍的泥沙。
至于泥沙之下,是无数鲜血浇透了的土壤。
连绵数千里的枯寂之地再往前,便是正道联盟的大军驻扎所在。
大军隔着从阳河,那河面架起的桥梁已是损坏过了无数次。
河流湍急,一眼竟是望不到头。
此时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景象。
夜里筑桥,白日便要攻伐。
某处河岸上,一道清冷绝美的女子身披金甲,默默而立。
却是作为指挥使的曲怜月。
身旁陪同之人,乃是照夜下一任继承人的太子柴清。
柴清皱眉道:“何不继续增加阵法的数量以稳固桥梁?”
曲怜月一脸平静,眼中隐隐有麻木之意透出。
“即便附加一百座、一千座、一万座阵法亦是无用。”
“联军势大,出云国不敢直面,第一时间便要攻桥,便算你如何结实,又如何抵御得住得道妖邪的拼死攻击?”
“唯有不断重建、攻伐、再重建、再攻!直到他们经不起消耗自行放弃看守。”
柴清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