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睫毛像蝴蝶振翅般轻轻颤动。
她感觉自己像个人形玩偶,被楚天文按在梳妆台前,然后被朱琴荣肆意摆弄。
粉底刷在皮肤上扫过带来细微的痒意,唇刷沾着蜜桃色的膏体在她唇瓣上细细勾勒。
“唔......”她含糊地哼了一声,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直到冰凉的定妆喷雾‘呲’地喷在脸上,季清月才猛地一个激灵,彻底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镜中的自己已经焕然一新:眼线勾勒出微微上挑的妩媚弧度,腮红让原本苍白的脸颊泛起健康的光泽。
可下一秒,她突然瞪大眼睛,双手‘啪’地拍在梳妆台上:“老公!完蛋了!”
正在整理衣领的楚天文手一抖,差点把扣子搞掉。
他咳嗽着转过身,只见季清月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精心描绘的眉毛拧成了八字:“我、我心跳得好快......手也在抖......”
“我好紧张啊......”
楚天文长舒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单膝跪在她面前。
他捧起季清月冰凉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颤的指尖:“笨蛋,这只是订婚宴,又不是马上要上断头台。”
“要是现在就这么紧张,等真正结婚那天,你是不是要紧张得原地升天啊?”
见季清月还是咬着下唇不说话,楚天文干脆把她拉进怀里。
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清晰地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声。
“待会儿你只需要背熟的那段台词说完就行,剩下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交给我应付。”
这次宴请的宾客名单确实以季家亲戚为主——朱琴容那边的叔伯姑婶几乎全员到齐,把酒店最大的包厢塞得满满当当。
相比之下,楚天文父亲楚云这边只来了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听说是当年在楚云最困难时接济过他的老街坊。
而母亲钟红颜的娘家......楚天文瞥了眼宾客登记表,那个“钟”字后面空空如也。
当年钟家派人强行把钟红颜押回老家,逼着她签下离婚协议的场景,至今仍是横亘在母女间的鸿沟。
不过钟红颜早就不在乎这些了——此刻她正被五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性围着,爽朗的笑声隔老远都能听见。
那是她的“霹雳闺蜜团”,个个都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女强人。
“妈看起来比我们还开心呢。”季清月凑到楚天文耳边低语。
顺手替他理了理鬓边的一缕碎发。
季清月望着婆婆神采飞扬的模样,突然觉得胸口那股紧绷感消散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挽住楚天文的手臂:“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
订婚宴现场洋溢着温馨而不失隆重的氛围。
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暖光,将整个宴会厅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
季家虽然财力雄厚,却刻意将规模控制在二十桌左右,每张圆桌上都摆放着素雅的白色绣球花与淡紫色洋桔梗组成的花艺,既不会显得铺张,又不失格调。
季清月站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指尖轻轻抚过身上那件改良旗袍的盘扣。
月白色的真丝面料上绣着若隐若现的银线云纹,收腰设计完美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下摆的开衩恰到好处地露出纤细的脚踝。
她微微转身,旗袍上的暗纹在灯光下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泽。
“别照了,再照镜子都要被你美碎了。”楚天文调侃道。
他身上的藏青色中山装经过现代改良,既保留了立领盘扣的传统元素,又融入了修身剪裁的时尚感。
领口别着一枚低调的铂金领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季清月回头瞥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位老太太的手艺确实厉害,妈这次真是找对人了。”
随着司仪宣布仪式开始,宴会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当这对璧人携手亮相时,现场响起一片低声的赞叹。
季清月挽着楚天文的臂弯,旗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宛如月下绽放的白玉兰;楚天文则身姿挺拔,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灯光下更显英气逼人。
台下宾客中,几位长辈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听说小伙子是天清AI的创始人?”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问道。
“可不是嘛。”旁边烫着卷发的妇人用团扇掩着嘴:“我家闺女在燕大读书,说现在全校都在用他们开发的AI辅助教学。那孩子说,连国际关系学院的教授都夸这系统厉害。”
角落里,几个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更是两眼放光。
他们中不少人最近刚在家族群里转发过天清AI的新闻——那个让白宫都不得不调整对华策略的科技新贵,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虽然楚天文出身普通,但能在短短几个月,就能让产品覆盖全国90%的重点高校,这种影响力连许多老牌世家都望尘莫及。
“要我说啊。”一位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孩小声嘀咕:“现在谁还敢说门不当户不对?人家的经济推演功能和股市推演功能,现在打的美丽国的股市连跌三个月,听说要不是国家管控,美元都要跌到五比一了。”
此刻站在台上的楚天文完全没注意到这些议论。
他正专注地看着身旁的未婚妻,看着她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的淡淡阴影,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
若是让他知道台下那些世家子弟的想法,怕是会哭笑不得——他创立天清AI的初衷明明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干,谁知道会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司仪适时地递上话筒,楚天文清了清嗓子。
当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母亲钟红颜骄傲的笑容,扫过季清月父母欣慰的眼神,突然觉得那些所谓的门第之见,在真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订婚仪式正式开始,宴会厅内的嘈杂声渐渐平息。
水晶吊灯洒下的暖光在红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白茶香薰气息。
钟红颜和朱琴容相视一笑,各自从绣着龙凤纹样的锦囊中取出厚实的红包。
“来,孩子们。”钟红颜眼角泛着温柔的笑纹,将烫金红包轻轻放在季清月掌心。
朱琴容则动作利落地把另一个红包塞进楚天文手中,还顺势拍了拍女婿的手背。
两个沉甸甸的红包在灯光下泛着喜庆的朱红色光泽,烫金的双喜字在流转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楚天文深吸一口气,从檀木礼盒中取出五件金饰。
纯金打造的物件在黑色丝绒衬布上熠熠生辉,每一件都雕刻着精细的缠枝纹样。
他小心翼翼地先拿起那枚戒指,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季清月伸出纤纤玉手,指甲上点缀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珠光。
“别紧张。”季清月用气音说道,眼底盛满狡黠的笑意。
她看着楚天文红透的耳尖,故意曲起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惹得对方差点把金戒指掉在地上。
项链的搭扣有些难解,楚天文不得不凑得更近。
季清月身上淡淡的橙花香水味萦绕在鼻尖,让他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当冰凉的金属贴上她修长的脖颈时,季清月轻轻笑开来,温热的气息拂过楚天文的额发。
轮到脚链时,楚天文单膝跪在红毯上。
季清月微微提起旗袍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楚天文能感觉到头顶那道灼热的视线,抬头正对上季清月笑盈盈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三分促狭七分柔情,看得他手忙脚乱,差点把脚链系成了死结。
“手笨脚的。”季清月小声嘀咕,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相比之下,楚天文只得到一枚素圈戒指和一条简约的项链,但他摸着脖子上沉甸甸的坠子,心里却比戴了十斤黄金还满足。
接下来是签订婚书的环节。司仪郑重地展开一卷洒金宣纸,暗红色的纹路在纸面上蜿蜒成吉祥的云纹。
楚天文接过狼毫笔,笔尖蘸饱了朱砂墨。
婚书曰: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兹有:楚氏长子天文,乾造[戊寅年甲寅月甲寅日壬申时],籍贯[江城]; 季府长女清月,坤造[戊寅年乙卯月乙未日己卯时],籍贯[青城]。
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谨依古礼,共订鸳盟。楚门三书为聘,季府六礼相迎,嘉礼初成,良缘遂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