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雨季的雨幕很大,像被天神撕开的玄色绸缎。
细密的雨丝裹着千年未散的湿气,将苏州城外那座始建于南唐年间的破庙浇得愈发斑驳。
檐角垂落的雨帘冲刷着长满青苔的砖缝,将墙面上模糊的壁画又晕开几分。
张元德跪坐在泥泞中,素白道袍早已被泥浆浸透,下摆处还粘着几缕枯草。
但他怀中啼哭的婴儿却因他掌心流转的温和金光渐渐平息。
那金光如同一缕缕融化的琥珀,顺着婴儿细嫩的手腕蜿蜒而上,在他道袍上勾勒出若隐若现的道纹。
这已是他半月内救下的第三十七名灾童。
每挽救一条生命,便有细碎的金色符文从婴儿肌肤渗入他的灵台,在识海中勾勒出神秘的天道纹路。
这便是他积累的功德。
破庙梁柱间垂落的蛛网上,凝结的雨珠在金光映照下折射出彩虹,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份慈悲喝彩。
他伸手轻轻擦拭婴儿脸上的泪痕,指腹触碰到那柔软的肌肤时,一股暖意顺着手臂传遍全身。
让他在这阴冷的雨天也不觉得寒冷。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紫禁城养心殿内,嘉靖皇帝朱厚熜正握着朱笔批改奏折。
当张元德救助婴儿的画面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砚台里的朱砂猛地洒落在奏疏上。
这诡异的心灵感应自三年前莫名出现。
嘉靖认得那是仙音。
而最近,瘟疫爆发。
他听见张元德在瘟疫肆虐的村落中暗自思忖:“若以艾草配柴胡,或许能压制高热……”
紧接着,这位国公之子无私的将草药分发给百姓,救活无数垂危之人。
……
角落里传来的咳嗽声让张元德神色一紧。
他缓缓起身,衣袂带起的微风惊飞檐下避雨的麻雀。
拨开霉味刺鼻的草席,只见一位老者蜷成虾米状,剧烈的咳血将身下稻草染成暗红,浑浊的眼眸中透着对生的渴望与对死亡的恐惧。
"莫慌。"
张元德蹲下身,指尖凝出九转灵针,每一根银针都流转着功德金光。
就在银针即将刺入穴位的瞬间,嘉靖在养心殿中听见了他的心声:"这具身躯已油尽灯枯,只能以三成功德续命......"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立刻命人准备十万石粮食运往苏州。
当银针刺入老者百会穴的刹那,整个破庙突然被光明笼罩,那光芒中隐隐有诵经之声回荡,仿佛无数仙佛在齐声吟唱。
远在紫禁城的嘉靖,甚至能感受到张元德施展术法时经脉的震颤。
那是用自身修为强行逆转生死的剧痛,却被他在心底默默念着:"值得。"
皇帝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仿佛能穿透层层云雾,看到那破庙中发生的一切。
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若张元德此次渡劫成功,定要让大明成为人间乐土。
天地间骤然响起混沌初开般的钟鸣,声音低沉而悠远,震得人耳膜生疼。
张元德周身迸发的金光如九条通天光柱,轰然冲碎破庙残顶。
破碎的瓦片如流星般坠落,却在触及地面之前便化作齑粉。
方圆千里的飞鸟走兽伏地叩首,暴雨在半空凝成璀璨的金色雨滴,如同天空在倾洒祝福。
养心殿内,嘉靖皇帝霍然起身,眼中倒映着天穹中不断凝聚的仙纹,那是只有真仙渡劫才能引动的天道异象。
云层中隐约可见龙形虚影盘旋,龙吟之声响彻云霄。
此时他听见张元德的心声在脑海中回荡:"三灾九难已尽,终见大道......"
当第三声钟鸣消散,张元德脚踏金莲立于九霄,周身缠绕的金色锁链寸寸崩断。
那是束缚他飞升的尘世因果,此刻尽数化作流光没入天地。
他身着的道袍无风自动,上面的云纹、星图仿佛活过来一般,不断变幻。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毁天灭地之能,但他的眼神却依然温柔慈悲。
就在他准备冲破九重霄汉时,朱厚熜急切的神识如雷霆般炸响:"张卿家!莫忘了朕在太庙前立的誓言!"
记忆瞬间回溯到前不久的深夜,当张元德在疫区以自身为炉鼎炼制解药时,嘉靖在养心殿中全程"旁听"着他的煎熬。
"这味药太烈,再添三分甘草......"
张元德在高烧中呓语,皇帝却立即命太医院按方配药,连夜送往疫区。
也是那时,嘉靖在御案前写下"宁失半壁江山,不弃黎民一人"的血诏。
烛火摇曳下,他的身影在墙上被拉得很长,眼神中满是坚定与决绝。
此刻张元德望着紫禁城方向轻笑,抬手间时空扭曲,他已出现在养心殿蟠龙柱下,拂尘扫过之处,震落的金粉在空中凝成"随我来"三个大字。
嘉靖皇帝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眼中满是不舍与期待:"张卿,带我一同修仙!"
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这在以往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而张元德能清晰感知到皇帝内心的悸动。
自偷听心声以来,朱厚熜早已将他视为亦师亦友的存在。
乾清宫自此成为三界最特殊的道场。
张元德取来昆仑山巅万年玄冰,那玄冰坚硬无比,即使是神兵利器也难以伤其分毫。
他又收集南海鲛人千年血泪,每一滴血泪都蕴含着无尽的情感。
以这两种至寒至情之物调和,炼制出的洗髓丹在丹炉中发出龙吟,丹炉表面的八卦图不断旋转,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炼制过程中,嘉靖全程"偷听"着张元德的心思:"火候需控制在离火七转,稍有不慎便会丹毁人亡......"
皇帝虽不通丹道,却默默记下每个细节,甚至偷偷命人绘制丹炉结构图。
每到月圆之夜,太和殿顶便会亮起两道光柱,一道是张元德接引的周天星斗之力,璀璨的星光如银河倾泻而下。
一道是嘉靖皇帝引动的人间帝王紫气,那紫气中隐隐有金龙游动。
……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紫禁城厚重的云层。
承天门广场上的汉白玉栏杆还凝着昨夜凝结的露珠,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露珠折射着天边的鱼肚白,仿佛无数颗细碎的星辰坠落在人间。
嘉靖皇帝朱厚熜身着金丝暗纹的玄色练功服,衣角处绣着的五爪金龙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手持祖传青锋剑,剑身刻着的云雷纹在晨光中微微发烫,那是历代帝王注入的皇道之气。
在张元德的指引下,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踏上三寸薄剑,剑尖没入晨雾,仿佛要刺破这层朦胧的天幕。
这已是他修仙以来第十三次尝试御剑,前十二次都在离地三尺处狼狈坠落。
每次跌落,他都能感受到侍卫们惊恐的抽气声。
那声音像银针般扎在他的心头,提醒着这位素来威严的帝王,修仙之路远比治理朝政艰难。
但朱厚熜从未放弃,他想起张元德在瘟疫横行的村落中,不顾自身安危救治百姓的模样。
那份坚定与慈悲,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稳住心神,以意念为缰!"
张元德温和而坚定的叮嘱在嘉靖的神识中响起,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皇帝紧闭的双目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龙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张扬的战旗。
他试着将体内流转的真气凝聚于脚下,丹田处的金丹微微发烫,那是他日夜苦修的成果。
随着真气注入剑身,他看着身下的宫殿群如微缩沙盘般迅速倒退,太和殿的金顶、乾清宫的飞檐,都在视野中快速缩小。
当剑锋擦过飞檐的刹那,他突然想起昨夜在梦中反复演练的剑诀,那是张元德特意托梦传授的秘法。
指尖下意识掐出法印,天地间的灵气突然疯狂汇聚。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承天门的琉璃瓦应声而碎,瓦片如流星般坠落,惊起漫天白鸽。
洁白的羽翼在晨光中划出无数道优美的弧线,鸽哨声此起彼伏,在紫禁城上空回荡。
"哈哈哈哈!"
素来冷峻自持的帝王爆发出孩童般的笑声,声音穿透九重宫阙,惊得御花园中的守夜太监打翻了手中的灯笼。
灯笼中的火苗窜出,照亮了太监们惊恐的脸庞,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
御花园的孔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同时开屏,尾羽上的眼斑折射着朝阳,将漫天云霞都映成了流动的星辰。
躲在太湖石后的宫女太监们瞪大了眼睛,总管太监李芳的拂尘啪嗒掉在地上。
他们伺候陛下数十载,从未见过这位深居简出、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这般肆意的模样。
"陛下天赋异禀,已领悟御剑真意......"张元德欣慰的心声悄然在嘉靖识海响起。
帝王摩挲着佩剑的手指微微发颤,这无声的赞许比任何嘉奖都令他欣喜若狂。
此后七日,即便在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时,他的嘴角都不自觉上扬,连内阁首辅严嵩都暗自揣测:"陛下莫不是饮了长生不老的神药?"
而在深夜的乾清宫,嘉靖会独自对着铜镜练习御剑时的手势,试图重现那份掌控天地的畅快之感。
他命人在铜镜背面刻上张元德传授的剑诀,每次练习前,都会对着铜镜默念:"待朕成仙,定要与张卿共游九天。"
五年光阴转瞬即逝,大明的版图在仙术与治世之能的交织中悄然改写。
张元德脚踏祥云,那祥云是他用功德之力凝聚而成,散发着柔和的金光。
他手持由上古龟甲与星砂制成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会随着灵物的方位转动,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在黄河源头寻找布下"五曜归墟阵"的灵物时,他历经千辛万苦。
昆仑山巅的千年玄冰坚硬如铁,即便用仙家法器敲击,也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张元德在冰山下闭关七日,领悟出"玄冰化雪诀"。
当他施展法诀时,双手结出繁复的印法,口中念动真言,只见冰山上空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击中玄冰。
玄冰在金光中缓缓融化,最终在他掌心化作涓涓细流,水流中还带着丝丝寒气,沁人心脾。
南海龙宫的定海神珠被守护了千年,由虾兵蟹将日夜巡逻,龙宫四周布下了层层禁制。
张元德施展七十二道引灵咒,每一道咒文都在空中凝成金色的符文,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他与老龙王展开了三天三夜的谈判,期间还与龙宫的护宝神兽激战,最终凭借着过人的智慧和强大的法力,让定海神珠温顺如萤飞入他怀中。
这趟跨越万里的旅程,嘉靖始终以神识相伴,仿佛亲身经历了每一处险境。
每当张元德遇到危险,嘉靖都会在皇宫中为他祈福,甚至下令让钦天监观测天象,为他指引方向。
当张元德在东海龙宫与老龙王周旋时,朝堂上正进行着激烈的廷议。
老龙王因忌惮阵法威力,故意刁难,以东海潮汐变幻莫测为由,拒绝交出灵珠。
突然,正在听政的嘉靖猛地拍案而起:"张卿,那老龙王可刁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