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乞丐虽然精虫上脑,但也惜命得很,挨了两刀子后便不敢上前了。
乞丐离开后,这女人拿着刀子缩在角落里,好几个时辰不敢闭眼。
李兴发心有不忍,便将自己的馒头分了一个给她。
起初她防备心很强,不肯要,是李兴发啃了一口,确定没毒,她才接过狼吞虎咽。
许是漂亮的姑娘都招人疼,李兴发不仅分了馒头给她,还把自己的地盘让了一半出去。
之后两人渐渐相熟,李兴发才知道这姑娘姓冯。
具体叫什么名字她没说,李兴发便一直叫她冯姑娘。
冯姑娘也是黑户,但比起李兴发,她要生存更加不易。
没有掌柜的肯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工,码头扛货的也不要女人。
找了好几日,她都没能找到活儿干。
李兴发也没法一直分她吃喝,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说来女人讨生活比男人要容易些,就看豁不豁得出去了。
许多梨园酒肆都不问来历,只要会唱曲儿会弹琴,长得漂亮,就能进。
出一次台给一次钱,若是客人喜欢,还能讨个赏,可比做工要轻松得多,而且只卖艺不卖身。
这对当下的冯姑娘来说,算是个好的选择了。
谁知她听了这个建议,却愤怒异常。
她说她宁可饿死,都不会去的!
但李兴发这话却提醒了她,除了弹琴唱曲儿,她还有一门验尸的手艺。
李兴发听说她要去当仵作,吓得连连劝阻。
先不说衙门肯不肯收女子,即便肯收,她没有户籍也是万万不成的。
冯姑娘却说要去试试。
她没指望能进衙门当仵作,哪怕做个背尸人,总能养活自己就是了。
李兴发见她心意已决,便也不好再劝。
他想着自己多扛几袋货,倘若冯姑娘不成,他也还能再分她几日吃喝。
谁知三日后,冯姑娘兴高采烈地回来,说她成了。
她遇到一位大官,答应只要她通过仵作选拔的考试,便能进大理寺当差。
听到这,陆宝儿忙问李兴发:
“她有没有说那位大官是谁?”
李兴发摇头:“我问了是哪位大官,但她没说,许是有什么顾虑吧!”
“不过我想,她能进大理寺当差,那位大官多半与大理寺有关,至于是哪个官,我就不清楚了。”
陆宝儿皱着眉思索片刻,又问:
“后来你可曾见过她?”
李兴发回答:“见过一次,她去参加仵作选拔考核时还是我送她去的。
她也是真厉害,考核的时候就帮大理寺破了一桩大案,大理寺卿当时就将她录用了。
后来她给了我一些银子,让我做盘缠回乡去,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她。”
“她既给了你银子,让你回乡,你为何还在这?”陆宝儿蹙眉问。
李兴发叹了口气道:
“运气不好呗!”
“我回乡的路上银子被歹人抢了,眼睛也是那时被他们用生石灰迷了。
我好不容易才摸回混衢里,但因为没钱治眼睛,很快就看不见了。
之后我就在这附近乞讨为生,寻思着哪天运气好,碰上冯姑娘,她能看在我帮过她的情分上带我去看看眼睛。
可三十年过去了,一次也没碰上过,她兴许以为我回乡了,便再没来过此处吧!”
听完一切,陆宝儿微微点头:
“多谢你告知这一切!”
祁慕适时地丢给他一袋碎银子,笑道:
“赏你的,可拿好了,别再被人抢去了!”
李兴发连忙把银子放回去:
“爷,这银子小的可不敢要!”
“恩人上次给的银子还有剩,小的不敢贪心!”
祁慕又把银子塞到他手里:
“让你拿就拿着,你若不拿便是看不起爷!”
陆宝儿也笑着劝他:“收下吧!拿着这些银子回家去!”
李兴发感动地热泪盈眶,连忙跪下磕头:
“多谢爷!多谢姑娘!”
陆宝儿无奈地让到一边。
这里的人真的太喜欢磕头了,折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