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就是事实。"
她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死寂。
"我的父母站在伏地魔那边,你的父母站在对抗他的最前线。而现在,我们居然能坐在这里,像朋友一样说话——"
她的声音哽住了,像是突然意识到某种荒谬的讽刺。
哈利没有急着反驳,因为多罗西娅一字一句都是事实。
他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那里隐约能看见月亮的轮廓。
“哈利,我对不起你……我的父母也一样……也许少了他们的某一点帮助,你的父母就不会——”
多罗西娅继续崩溃的大哭。
“你不能这样说——多罗西娅,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你比我小了半岁,那个时候你也只是个半岁的小孩儿,能发出的音节可能也只有「ma」……是他们利用了你——”
“我们就是朋友,多罗西娅。从在对角巷见面的时候,你那样热情的和我打招呼开始,从你不和马尔福一样傲慢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才不像那些斯莱特林一样……呃,恶劣,至少你会和我还有罗恩一起去救赫敏,会和我一起不顾生命危险的去密室里救金妮,还有——如果不是你,小天狼星说不定要到处漂泊,你简直好的不行,我们没你不行。”
多罗西娅皱眉。
"这有什么意义?"
"意义就是,"哈利转向她,绿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明亮,"你从来就不是你父母。就像我……"他顿了顿,"也从来不只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多罗西娅沉默了很久。夜风卷着远处温室的花香飘进来,冲淡了走廊的寒意。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她轻声说,"我父亲最常挂在嘴边的话——"纯血统的荣耀"。可他为了逃脱审判,连黑魔标记都能轻松糊弄过去,还有我的母亲,你见过的吧,温柔体贴,但是竟然能利用那么小的孩子……"
哈利想起冥想盆里那个优雅的男人,想起他拿出伪造的不在场证明的时候那么冷静,想起那个泪如雨下的漂亮女人,竟然能给亲生的女儿使用魔药。
"我的母亲,我那么爱她……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了……"多罗西娅继续说,"每次给我寄信,落款都是"永远爱你的妈妈"。"她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永远?她把我当成女儿还是工具。。"
哈利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额头的伤疤。
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安慰多罗西娅,就算古德尔和阿拉里克给她喂了魔药,但只是镇定剂而已,让多罗西娅在固定的时间再放声大哭。可是他记忆里唯一关于母亲的记忆,只是母亲死前的悲鸣还有小天狼星嘴里的只言片语。
不过多罗西娅,平日里坚强的,圆滑的,眼泪被当成工具的他最好的朋友之一的多罗西娅,现在痛苦的捂着脸啜泣,站都站不起来。
"多罗西娅,"哈利突然说,"你觉得小天狼星怎么样?"
她愣了一下:"他是个好人。"
多罗西娅抬头看了一眼哈利,随即抽泣了一下,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呛到了她,随即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边咳边哭,看起来更可怜了。
哈利也只好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
"他也是纯血统,出身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哈利注视着她,"可他十六岁就离家出走,睡在我父亲家里,因为他不认同家族的理念,这些你知道的,对吧?"
多罗西娅明白他的意思了,可是她总觉得这话不足以安慰自己。
"血缘不能定义你。"哈利的声音很坚定,"就像它不能定义小天狼星,也不能定义我……但可能定义马尔福。"
多罗西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知道吗,波特,"她突然说,"有时候我真讨厌你这种格兰芬多式的乐观。"
哈利也站了起来,嘴角微扬:"但你还是听完了。"
多罗西娅没有否认。
“走吧,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太安全。”
哈利转身看了一看用袖子擦眼泪的多罗西娅。
“我可是能甩出十二道索命咒的女人……才不危险呢……”多罗西娅终于破涕而笑。
“况且你还要重新爬楼梯,我一个人可以的。”
最终,他们还是在塔楼分别了。
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和校长办公室位于同一塔楼,哈利可能只需要两分钟就能回到床上,而多罗西娅需要穿越整个城堡。
他们笑着分别,可是在转身的瞬间,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这让她怎么不悲伤呢?
多罗西娅这样努力的改写逝者的结局,可是自己最亲近,最敬爱的父母是拿起屠刀的人,这要让她怎么接受。
多罗西娅走过了八层楼梯,最后停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门前。
她只是靠在门上,不想说出口令。
或许这是最后一个缓冲地带,就给她流泪的地方。等着休息室的石门打开,里面大概率会有一个昏昏沉沉的德拉科。
自己不能将悲伤带给爱自己的人,哪怕她的确很难过。
她尽量想着好事,最近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对了,老巴蒂没有死……现在不在霍格沃茨了。前两天她得知了老巴蒂被转移到圣芒戈的消息,具体在哪个病房并未透露,只不过能确定的是,这个本来应该已经骨枯黄土的人,现在正躺在戒备森严的病房里接受治疗。
这算好消息吗?也许吧。至少小巴蒂不会因为没人指控而死无对证。
想到这,多罗西娅总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所以多罗西娅低声念出了口令。
石门上盘旋石蛇滑开,多罗西娅一早就锁定了那抹金色身影。
公共休息室的炉火已经熄灭,只剩下几块暗红的炭还在微弱地喘息。黑湖的幽光透过玻璃窗渗进来,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种深沉的墨绿。多罗西娅推开石门,脚步轻得像是怕惊醒沉睡的湖水。
德拉科躺在最靠近壁炉的那张长沙发上,银灰色的丝绸睡衣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他的铂金色头发散在靠枕上,呼吸均匀而绵长,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多罗西娅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他。
她不想说话,不想思考,甚至不想动——她只想听一听他的呼吸声,那种平稳的、活着的、真实存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