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蜷缩在霉斑遍布的草堆里,厚重的狐裘外衫上沾满血渍。
他的身子剧烈起伏,指节因用力攥住草席而泛白,每一声咳嗽都像是要把破碎的内脏呕出来。
“又咳血了?” 沙哑担忧的声音响起。
老马拧着眉上前拍了拍他的背:“主子,你就喝点药吧。”
沈清诩咳得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只摆了摆手,好半晌才缓了过来。
他坐直身子,烛火下,嘴角的血渍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沈清诩平静的擦掉嘴角的血,靠在墙边,目光透过狭小的窗口看向了外面。
“主子,京城里都闹成这样了,也没有把九王爷逼回来......”老马拉着被子给他盖上:“昨日秦大夫来,听说边关大捷,想来他是死在了王爷手里。”
“那个废物,死就死了。”
他收回了视线,低垂着眉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可惜了,没给他们添多少乱。”
“死的有点不甘心。”
沈清诩瘦长的手指捏起一根枯草,折了折又撕烂开:“马叔,你早该走的,留在我身边只有死。”
老马也笑了笑,满是沟壑的脸上在烛火下显得凄惨:“主子说的哪里话,奴婢生是裕王府的人,死也是裕王府的鬼。”
“若不是为了照顾主子,奴婢早就随先主而去了。”
说到此,他浑浊的眼里渐渐湿润:“只是可怜了主子,平白受了那么多苦,先主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我讨厌他们......咳咳咳咳......”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摸索着抓住一旁的帕子捂住嘴,指缝间渗出点点猩红。
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发黑,耳畔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却发现帕子上已经洇开大片刺目的血迹。
“凭什么他们那么好......咳咳咳.....过.....”破碎的字句混着血沫喷出,沈清诩整个人剧烈抽搐,铁链哗啦作响撞在石壁上。
他拼命想要撑起身子,却被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攫住咽喉,眼前的烛火渐渐化作无数个跳动的光斑。
“主子!” 老马的惊叫淹没在一声闷响里。
沈清诩直挺挺向后倒去。
长公主府里,秦大夫和御医们陆陆续续的给床榻上的把脉。
叹息声一声盖过一声,听得沈清璃心头狠狠揪紧:“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倒是给本公主说句话啊!”
为首的刘太医眉头紧锁,缓缓摇了摇头,直接跪地叩拜:“回陛下,长公主殿下,恕老臣无能为力,禹王他......回天乏术。”
沈清寒薄唇紧抿,双手负立,神色复杂的看着床榻上的人。
从他入了诏狱到如今,身体已经瘦的不成型。
若不是皇叔密函里写的禹王与蛮族勾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皇叔让他将人关进诏狱里,只让大夫去看,要保证他活着。
如今......
“皇姐,你觉得他会做那些事情吗?”
沈清璃心里也堵得慌,说不上来的难受:“陛下,我信不信他不重要。我信皇叔。”
“我永远会信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