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一来一回也就个把月,我会小心。”
温拾卿安慰完心里忍不住嘀咕。
苏大人都没带人去,她哪里好意思带人去。
站在门口等马车的时候,温拾卿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掌心出了微汗。
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一个穿来的现代人,一个就是女扮男装的状元,捡了个状元还捡了个官。
只需要每天上上朝,偶尔出出差,就能领俸禄,还能分良田铺子,这简直就是铁饭碗。
说实话,完美开局。
但,女扮男装,终究是假的,行事上难免如履薄冰。
原本她还在观望期,哪知就有人来交友,还是跟她同僚的林羽轩和苏景逸。
这敢情好啊,苏景逸可是她的直系上属啊。
跟直系上属搞好关系,可对她以后的“工作”大有益处。
这些日子下来,她大概也弄清楚如今这个时代,不是历史书本中的任何一个时代。
大周国,如今的皇帝是个十二岁的小孩,稚嫩的很。
他皇爷爷有九个儿子,九子夺嫡惨烈下,儿子孙子死伤惨重。
最后只有最小的儿子,俗称九王爷活了下来。
而后将这位嫡孙推上了皇位,九王爷自己雷霆手段,将兵权收了回来。
辅佐了小皇帝几年后,他便去了边关。
如今辅佐皇帝的是左相和右相。
恰好,她的好友之一林羽轩又是林相的儿子。
这层关系让林羽轩第一次来邀约她的时候,实在是没有一个理由说出拒绝。
于是就这么处到了交情还不算深的两个朋友。
平日里都是三个人小聚,这次跟苏大人,她的直系领导一起,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怎么了?温大人这是准备随时跳车?”
马车上苏景逸杵着脑袋,轻轻摇着扇子,姿势慵懒。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车帘旁的温拾卿,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挑的位置倒是不错。”
温拾卿垂眸望着膝头交握的双手,闻声明显愣了愣。
她扯了扯唇角:“苏大人说笑了。”
说罢,屁股不情不愿的往里头挪了几寸。
“不用紧张,这次巡查,你先跟着我,我来主导,你看着就行。”
这两个月的相处,苏景逸大概是知道温拾卿的相处方式。
她对完全不熟的人,能游刃有余,带着面具,偶尔吹捧偶尔讨好,学着圆滑世故。
对半熟不熟的人,反而是丢了面具,露出腼腆和拘谨的一面。
比如他自己。
比较熟的人,像是林羽轩,她又能聊得开来。
怪只怪他的话没有林羽轩的多,相处的时候都是他的话头,让苏景逸和她没有处到很熟。
或许他把自己的名字和温拾卿的放在一起,来走这一趟江南,就有这个目的。
得熟熟。
思及此,苏景逸坐起身来,收起了折扇,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温大人去过哪些地方?”
“除了凉州,就是京城。”
温拾卿从前都在读书,如今又忙着当官,实在里哪里也没去过。
苏景逸嘴角噙着浅笑:“我听说凉州有一处瀑布十分壮阔,温大人可去过?”
“自然去过。” 温拾卿唇角的弧度拉大了些,“那瀑布名为‘碎玉帘’,水流自百丈悬崖倾泻而下,确实是十分壮阔。”
“下次若是有机会,定带你和林兄回凉州看看。”
苏景逸眸光微动,折扇 “唰” 地展开:“嗯,凉州还有什么?”
温拾卿接着回忆,将脑海里的一些吃的,玩的,学堂和从前府门前的枣树都说了一遍。
说到口渴处,苏景逸适时的递来一口茶。
她正说的入神,顺手就接过来喝了口,又放到他手上。
动作自然流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是在使唤自己的领导。
苏景逸自始至终都带着浅笑,接过茶盏放在一旁,遇到说到兴奋的地方,还会问两句。
温拾卿不知不觉从客座挪到主座旁,膝头几乎要碰到苏景逸的衣摆。
她浑然未觉,说到兴起时还伸手比划比划。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能养出温大人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好地方。”苏景逸的声音裹着笑意。
被夸的怪不好意思,温拾卿挠了挠脸,此时也没有方才的拘谨和疏离。
毕竟都认识那么久了,破冰只需要一个契机。
“苏兄过奖了,我倒是觉得京城里水土养人,我早前就听说了苏兄十七就中了状元,是最年轻的状元,实在是令人佩服。”
“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苏景逸将折扇收拢,用扇柄轻点桌面:“当心。”
温拾卿这才惊觉,自己讲述时太过投入,手不知何时撑到了小木桌上,眼看着就要碰到一旁精致的茶盅。
她慌忙收回手,却因动作太急,险些打翻桌上的茶盏。
苏景逸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茶盏,两人的指尖不经意间相触。
温拾卿微微一怔:“谢、谢谢苏兄……”
苏景逸嘴角很自然的上扬,眉眼温柔:“怎么就跟我客气?平日里你跟林兄可不这样。”
那只手收回到袖口下面,无意识的摩挲着指腹。
林羽轩没心没肺的又大大咧咧的,她也就习惯了。
“也不是客气,就是、顺嘴的事儿。”
温拾卿这次出来是巡查驿站,从京城到江南一路上的驿站情况都要用簿子记着。
等到了驿站,她和苏景逸住了进去,便抽空把这几年的驿站巡查记录都拿出来看了看。
翌日她也就是负责跟在苏景逸的后面,边听边记。
从出了京城一路南下,大约半月的时间,她因自己的特殊,一直都避免洗澡。
但半个月不洗,古人能不能受得了她不知道。
温拾卿这个现代人是真受不了了。
特别是到了南边,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这两日天气总是阴沉沉的,身上总是黏黏糊糊的。
“怎么了?吃不惯?”苏景逸放下青瓷酒盏,目光落在她发怔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