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逸垂眸挑眉,嘴角弯起似有若无的弧度:“不扫兴就好。我去之后你就没吃几口,看来是我进去之前,美人喂的多。”
温拾卿正掀开车帘看离家还多远,没留意到说话人的神情,只老实的回答:“嗯,是吃了一些。”
苏景逸舌尖泛起了苦意:“是吗?”
“嗯嗯。”马车停了下来,温宅到了。
温拾卿摆了摆手,“那苏兄明日见。”
然后毫不留情的跳下了马车。
人走后,苏景逸才收起折扇,弓起身子,狼狈的捂住了猩红的眼。
真是疯了。
很快就到了祭祀的日子,出乎意料的,苏景逸并没有和温拾卿一起,而是安排的林羽轩和她一起。
温拾卿倒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苏景逸官职高,肯定更多的是管理,不用亲力亲为,再说最近他忙的很。
林羽轩不这么觉得,他拉着温拾卿到一旁耳语:“最近苏兄是不是生我们俩的气了?”
温拾卿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发现吗?最近我们出去吃酒,喊了他三次 ,三次他都有事!”林羽轩伸出三根手指比划的很用力。
“对啊,这有什么不对?”
“啧,还什么不对,他从前哪里会这样!”林羽轩抬手摩挲着下巴:“我怀疑是上次去春风楼,我们两个没喊他,他生我们的气了?”
“是你没叫他,他干嘛生我的气?”温拾卿一边整理物品,一边回答:“再说,为何就一定是生气,就不能是真的忙吗?”
林羽轩轻哼了声:“有什么事情比我们两个朋友更重要的。”
温拾卿停下动作,正色道:“祭祀。”
林羽轩一噎,无法反驳:“可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他是不是因为我从前只跟他一个人玩,如今跟你玩,他觉得受冷落了。”
温拾卿眼角微微抽搐,“他就非得生气?”
“那你觉得我说的哪里不对!”
温拾卿不听他继续分析,撞了撞他的手肘:“那边还没有检查,你先去检查检查。”
“行,行,等我检查完再说。”
支走了人,温拾卿无语的摇了摇头,又投入了工作中。
站在远处的苏景逸很克制,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看到林羽轩亦步亦趋的跟在温拾卿后面,看到他凑近她耳边说着话,看到温拾卿碰了碰他的手肘。
这些不都是正常的朋友行为吗?
他怎么就克制不住这双想阻止的手,他心里泛什么酸呢。
自从上次春风楼回来之后,他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他想知道郁结难消的心头到底是埋了什么样的事情。
可一幕幕回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兄弟。
什么东西悄悄变了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睁眼闭眼总能轻易的看到她。
哪怕白日里让自己忙碌的不去想,夜里照样去梦里折腾。
这算什么?
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苏景逸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低垂着眼眸落到阴影处。
不应该的。
不对的。
失态到失控之间还有很长的路。
还好他发现的及时,他可以悬崖勒马。
只要这段时间减少和她相处的时间,一切都会回到正轨,他还是他,他也只能是......
心里劝自己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又鬼使神差的看了过去。
林羽轩和温拾卿的工作都检查完了,日头很大,林羽轩拉着温拾卿躲到阴处。
苏景逸脸色阴沉,咬着后槽牙,目光死死锁在那只牵着的手上。
牵手了?
不妥,太不妥了。
“我发现了。”林羽轩拉着温拾卿站在了大树下,偷瞄了一眼站在远处指挥的苏景逸。
温拾卿热的拿帕子擦汗:“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苏兄的目的了。”
“哈?”温拾卿愣了愣:“林兄,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林羽轩夸张地张开扇子,挡住半张脸,朝苏景逸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瞧,苏兄又看过来了。”
他凑近温拾卿耳边,“估计是怕我照顾不好你,上次死活不让我和你去江南,这次若是被他抓到把柄,下次估计也得把我支开。”
温拾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对上苏景逸迅速别开的眼神。
她心下泛起一丝异样,怎么看着像在躲她似的。
而后她又迅速否定了自己,甩掉了奇怪的念头。
完了被林羽轩嘟嘟囔囔的传染了。
“你别瞎猜。” 温拾卿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苏兄向来稳重,许是真有公务在身。”
祭祀是大事,从祭祀前两日开始,三人就忙的不可开交。
温拾卿和林羽轩负责的是一处,平日里还能聊聊天,互相照应照应,苏景逸则不见人影。
脚不沾地大概忙了五日,祭祀完成之后,温拾卿才得空休息了片刻。
林羽轩喊上温拾卿去酒楼里放松,苏景逸又有事情要忙,来不了。
温拾卿人刚到,林羽轩被林府的人扯着嗓子叫了回去,说是和他定了亲的姑娘要过生辰,他爹喊他回去准备东西。
“就急着这么一时?”
他都把温拾卿喊了出来,没有自己再放人鸽子的道理。
“老爷说了,务必要把你带回去。”小厮抹了把额角的汗,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林羽轩为难地看向温拾卿,咬了咬牙,横了眼小厮,硬气道:“你去跟我爹说,我一会儿就回。”
“行了,你先回吧。”温拾卿径直坐了下来:“这次不算你放我鸽子,正好我清闲清闲,去吧。”
“温兄,你这话伤我心了啊,什么叫清闲,嫌我吵了?”林羽轩夸张地捂住胸口,却在触及她眼底那抹淡笑时,突然泄了气。
他挠挠头,瞥见小厮焦急跺脚的模样,只好长叹一声:“算我欠你一顿!明日太阳不晒屁股,我就来温府堵门!”
苏景逸处理完最后一沓文书时,暮色已漫过窗棂,残阳将宣纸上未干的朱砂批红染成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