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上官婉儿掷出的磁石棋盘在空中旋转,箭簇在磁力作用下划出诡异弧线,竟射穿高悬的《五姓谱》。崔光远劈开喜案,露出夹层中染着血手印的盟书,首行"宇文氏与七望共分天下"的朱砂字触目惊心。院外传来铁蹄声,范阳铁骑的马蹄铁上都嵌着磁石,正将崔府围成铁桶。
"义兄可知,"李琰按住崔光远握刀的手,声音里浸着寒霜,"昨夜你让人送往吐蕃的密信,已随磁脉波动显形于骊山岩画?"崔宁儿突然尖叫着抓向他面门,指甲缝里的磁粉却被武玥的龙鳞甲尽数吸附,露出掌心刺着的"乙"字纹——宇文氏庶支的死士标记
骊山矿洞的震颤越来越剧烈,宇文恺的题字正在渗血。武玥的手掌被磁脉牢牢吸附,龙形脉络的青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竟与颈间未愈的甲胄伤痕隐隐重合。上官婉儿将拓片拼在岩壁,突然发现三十六坊的磁眼正对应着《洛书》方位,而阵眼正是龙首渠的镇水铜牛——那是宇文恺当年亲铸的磁石机关!
"他们要毁地脉!"她话音未落,洞顶轰然坍塌,黑衣人引爆的火药震碎三层岩层。长安城方向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所有铁器正脱离主人掌控,如暴雨般飞向骊山。正在攻城的吐蕃重甲军顿时陷入噩梦,玄甲带着他们撞向城墙,惨叫声中血肉与甲胄一同迸裂。
"快用冷锻铜钉!"裴九娘从革囊里掏出三十六枚刻着云雷纹的铜钉,每枚都浸过磁脉核心的矿液。上官婉儿强撑着用算筹定住方位,武玥咬碎舌尖喷血在铜钉上,当最后一枚钉入"巽位"岩孔,地脉的轰鸣突然转为低吟。晨光穿过矿洞,照见岩壁上宇文恺的真容——与李琰案头那幅褪色画像分毫不差。
六、戈壁残阳:断刀与战旗的绝响
嘉峪关外的沙场上,郭虔瓘的陌刀已崩裂三分之二。他望着吐蕃阵中重新整队的重骑,突然扯下染血的帅旗,将断刀绑在旗杆上。一百二十名幸存的陌刀手默默跟上,用断刀、断枪甚至拳头组成最后的防线,脚下是昨夜埋下的火油沟,沟边插着三百杆染血的唐旗。
赤松德赞的战斧劈来的瞬间,郭虔瓘突然仰天大笑。他独臂挥旗,火折子落入火油沟的刹那,整条防线腾起三丈火墙。宇文玄甲在高温中磁石失效,重骑在火海中悲鸣。郭虔瓘踩着燃烧的甲胄跃上赤松德赞的战马,断刀从对方面甲的了望孔刺入,温热的血溅在他胸前的"安西"二字军旗上。
夕阳将祁连山染成血色,李琰的玄甲军踏着残甲冲锋时,看见的是郭虔瓘的断刀插在吐蕃王旗基座,刀柄上的红缨已烧成黑灰,却仍在风中挺立。而在千里外的骊山矿洞,上官婉儿望着李琰手中的《磁经》残卷,终于明白宇文恺临终前的批注:"磁脉者,国之血也,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当第一颗星子亮起,武玥摸着颈间的龙鳞甲碎片,忽然想起宇文素的遗言。远处,长安城的灯火次第亮起,那些曾被磁脉吸引的铁器正缓缓回落,如同归巢的倦鸟。而在龙首渠畔,镇水铜牛的眼睛突然闪过微光——那是裴九娘新铸的磁石阵眼,正默默守护着这座历经劫火的都城。
烽燧的青烟仍在连云,却再难遮蔽大唐的星月。李琰望着矿洞岩壁上天然形成的太极图,阴阳鱼眼处的磁极正缓缓转动,如同这个王朝的脉搏,虽经重创,却依然强劲。上官婉儿忽然将染血的婚书塞进他掌心,字迹在磁脉微光中若隐若现:"愿与君共镇山河,无论磁脉崩鸣,烽燧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