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非外界所见那般温和,其偏执阴暗,满腔愤恨无处宣泄,这一世所有辜负她的人,她皆欲杀之而后快。
“祖父不是看见了吗?是她不要我!”
礼成耀抬起头,那些陈旧的记忆涌入大脑,当初断离两人之间情分时,他生出过不忍,也尝试着问询过崔氏。
但崔氏当时的反应令他不喜,那寡淡的脸上毫无一丝波澜,甚至有一丝窃喜。
那时候他只是认为崔氏性子原本如此。
内院交给崔氏做主,想着本就没有几个女眷,也不会出多大问题,所以也并未多关注。
哪曾想酿成如此大祸。
还是怨他!
当初礼云笙救了崔明珠,一颗心就被迷惑,崔家当时提及,他当场就应下。
他知晓时,为时已晚。
“澜儿,你少小离家——祖父相信你是个心性正直的孩子,千万别误入歧途。”
他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身影,院中那残忍弑杀的一幕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张了张嘴,最终化作无声叹息。
她低垂下的头颅,掩住了眼底的羞愧。
这时,祠堂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国公爷,不好了,府门外拥挤着大批人,其中大多数是那几人的家眷,正…大肆辱骂……”
冯管家不着痕迹的抹掉身上的污渍,低垂下闪烁的眼神。
礼槿澜和礼成耀快步走出祠堂。
礼槿澜眉头紧皱,想了想停下脚步,“祖父,不用去了,这只怕是有心为之,我们出去也无济于事。”
府门外。
一群人正挥舞着手中的物件,叫骂声此起彼伏。
“礼家都是黑心肝,草菅人命!仗势欺人!”
人群中一个老者,悲愤道:“你府里的人,还打死我儿!天理何在。”他凄厉的哭喊出声。
其他人顿时哭喊声震天,对着旁观的百姓大声诉说,国公府罪证。
人群中顿时炸开锅,几个精壮的汉子抄起扁担向着府门上砸。
“你们这些狗官,草菅人命还当缩头乌龟。”
“对啊…狗官…还镇国公府…”
“缩头乌龟……”
“我可怜的儿呐……”
“我儿一身正直,在皇城司好好的当差,因为说了国公府四公子在青楼厮混,被人活活打死,天理何在,天理何容。”
礼成耀站在院门下,听着那一声声怒骂,气息陡然加重,命人打开府门。
突然,两扇大门缓缓开启。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十八名铁甲府卫持着长剑鱼贯而出,刀身泛着森冷的寒光。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想往前冲,有人本能地后退,混乱中传来哭喊声。
“还我儿性命!”
府卫长冷着脸抽出刀剑,刀锋在光影下划过白芒,“何人胆敢喧哗!”
礼槿澜缓缓踏出府门口,脊背挺得笔直,微微仰头俯视着府门外众人,犀利的目光一一巡视,突然开口。
“我镇国公府当之无愧!天子圣明赐字,尔等岂敢如此放肆!”
一声怒喝似冲破云霄,她顿了顿,高声道。
“前朝边关乱起时,我族中老小拾起刀剑奋勇杀敌,导致满门英烈,而我十七岁的祖父接替先祖,率领家乡青壮击杀蛮夷,截断敌军粮草,此战役斩首敌军七万,救回当时被俘百姓上万。”
“而后,当朝圣主——前朝蜀王!被叛军围困云锦城,无人援救,是我二十岁的祖父——礼成耀!率领五万边关轻骑,翻越八百里蜀道天险,面对叛军铁甲重骑,以人肉阵生生突围,那些战士————是我祖父家乡青壮百姓。”
“朝中奸佞勾结藩王谋反,三十岁的祖父再次出征,率三万战士平叛藩王。”
“用了十年,将山河逆贼一一清缴,才有了短暂的平静。”
“回朝尽数归还军权,卸甲归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