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我的声音在拱形廊顶激起层层回音。握着试管的手指开始发麻,后背慢慢渗出冷汗。检验科的红十字灯箱在走廊尽头明灭不定,像只充血的眼睛。
突然响起的金属碰撞声让我僵在原地。那分明是食堂送餐车的轱辘声,还夹杂着瓷碗相碰的清脆响动。可这个时间连太平间的运尸车都该收工了,更别说...
"有人吗?"我转身将手机举高,光束却像被黑暗吞噬般只能照出三步远。轱辘声越来越近,近到能听见生锈轴承的吱呀声,可目之所及只有翻涌的黑暗。
我拔腿狂奔时,试管在口袋里叮咚乱撞。检验科的木门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攥住铜把手拼命摇晃,门板拍在墙上的巨响惊醒了值班的化验员。
"催命啊!"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的姑娘揉着眼睛,"大半夜的..."
"急诊标本。"我把试管拍在桌上,玻璃与大理石碰撞出刺耳声响。她盯着我惨白的脸色突然笑了:"走阴阳廊过来的?上周骨科老刘也说听见..."
我没接话,转身冲进走廊。这次连手机都不敢开,贴着墙根挪步时,后颈突然拂过一丝凉气。不是穿堂风,倒像是有人对着脖子吹气。轱辘声再次响起,这次还多了踢踏的脚步声,就像...就像有人推着餐车在身后小跑!
"去你妈的!"我猛地转身挥拳,指节重重磕在砖墙上。疼痛让视线清晰了一瞬——墙根处有条两指宽的排水沟,浑浊的水面正泛起诡异的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掠过。
回到急诊室时,患者已经缝完针在输液。我瘫坐在值班椅上,看着晨光爬上沾满血污的窗台。交班时护士长递来检验报告,我突然发现试管编号旁有个暗红指印,可明明抽血时戴了手套...
三天后的院务会上,基建处长宣布要拆除那条走廊。施工队挖地基时,工头给我看了张发黄的旧报纸——1953年7月,医院食堂帮工因私藏粮食被判刑,在走廊拐角处用运餐车链条自缢身亡。照片里那双圆睁的眼睛,和那晚检验科灯箱的红光诡异地重合。
那天之后,我总会绕远路从新楼去检验科。只是每逢雷雨夜路过旧址时,恍惚还能听见生锈轱辘碾过水洼的声响,混着瓷碗轻碰的叮咚,像是谁在黑暗里哼着遥远的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