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神情肃然,低声道:“将军,此人定是昼夜兼程。”
“军卒片刻未歇,方有这般速度,颇为棘手。”
张绣微微颔首,挥手命传令兵退下。
转而望向庞统,笑问道:“士元有何良策?”
庞统暗骂自己多言,方才一时兴起。
竟不自觉站在张绣立场思索对策。
脱口而出后,此刻却不便推辞。
沉吟片刻,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笑道:“将军。”
“我军现以逸待劳,白牛邑无险可恃。”
“不如主动出袭,派兵偷袭文聘后阵。”
“焚其粮草,逼他前往邻近城池补给。”
“凭西凉铁骑之迅猛,此事不难实现。”
张绣低喃:“主动出击……”随即点头认可。
庞统之言有理,真刀真枪的交锋中。
哪来那么多诡计,多半是狭路相逢拼胆魄。
妄想杀敌万余自损八百,不过痴人说梦。
战场之上,拼的乃是一往无前的勇悍。
而这,正是他与西凉铁骑从不欠缺的资本。
刚要起身传令,庞统却忽地拦住他。
轻声道:“将军稍待,文聘用兵谨慎。”
“若察觉我方骑兵,未必猜不出意图。”
“直接袭扰,恐怕难以奏效。”
张绣虎眉一皱,凝视庞统,试探道:“诈败?”
“诱文聘分兵追击?”
庞统微愣,随即点头:“将军果然敏锐。”
“诈败仅是中策,人少难引其上钩。”
“人多则恐假戏真做,满盘皆输。”
张绣轻笑,不急着起身,重回主座。
对庞统道:“你慢慢说来。”
庞统肃容点头,侃侃而谈:“文聘眼下。”
“最急于赶赴顺阳,借城池之固阻将军北进。”
“这便是破绽所在,请将军遣五千骑。”
“沿顺阳方向在文聘军前疾驰而过。”
“他见状必心急如焚,遣兵追赶。”
“大军势必断节,后方粮队跟不上步伐。”
“将军再率骑兵杀出,断其粮草辎重。”
“文聘无奈只得退守顺阳,而我军早已渡江。”
“横扫沥川,文聘连影子都摸不着。”
张绣频频点头,计策不算惊艳绝伦。
但庞统统筹全局的能力令人叹服。
以五千兵引开敌主力,借铁骑机动之利。
拉开文聘前后军距,再伺机突袭。
结果虽同,却大大减小己方伤亡。
至少一万铁骑无需与文聘正面硬撼。
还能将文聘暂时困锁顺阳城内。
只要在外游弋,便可令其不敢轻出。
西凉铁骑来去如风,迅捷无匹。
文聘军未及反应,怕已折损惨重。
看来自己确需在这方面多加磨砺。
“好,就依此策行事!”
当日下午,张绣命裨将邓先率五千骑。
朝顺阳方向佯奔,半途折返示敌。
故意暴露行踪,待半个时辰后。
文聘军果动,三千轻骑探路在前。
一万五千步兵列阵,急向顺阳赶去。
张绣冷笑,后军仅剩数千步卒护粮。
另有五千辅兵押送辎重,机会已现。
又候半个时辰,确认文聘走远。
张绣狞笑,长枪前指:“随我冲锋!”
“焚敌粮草!”
“杀!”
五千铁骑齐动,马蹄震地如雷。
“敌袭!张绣骑兵杀来!”
荆州兵惊呼,慌忙结阵迎敌。
可野战之中,骑兵冲势已起。
对方毫无还手余地,几里之距转瞬即至。
仅一轮冲锋,便撕裂敌阵防线。
张绣身先士卒,长枪挥舞如龙。
左右突刺,敌兵接连倒地,心中畅快淋漓。
忽地,一道寒光自眼前闪过。
他急举枪格挡,巨力震得双手微麻。
抬头望去,对面一员骑将气势不凡。
张绣微怔,未料敌中有此猛将。
轻笑一声,枪势一荡,挑开劈来长刀。
横扫一击,对方险险后仰避过。
枪尖擦掉敌将头盔,露出一双炯目。
那眼中战意狂热,张绣兴致大起。
轻声问道:“来将何名?”
“哼,斩你之人,义阳魏文长!”
魏文长?魏延?
张绣眼神微变,竟在此遇魏延。
未想他此时在文聘麾下,真是巧合。
看来刘表这块肥肉,还大有可挖。
魏延言辞虽狂,却难掩实力差距。
交手之初,张绣便知其非己敌手。
如今自己已入一流武将之列。
若随便一人便能缠斗数十回合。
这名号未免太过廉价,不过三合。
魏延已疲于招架,难挡攻势。
数招后,张绣枪法骤厉,连点其甲。
却收力未刺穿,趁其失神。
一枪扫落魏延下马,枪尖抵喉。
看着对方愕然神情,戏谑道:“打脸来得真快。”
魏延黑脸微红,怒道:“要杀便杀,少辱我!”
张绣冷哼,高喝:“速焚粮草,烧完即撤!”
火光冲天,夜色被映亮半边。
命亲卫绑好魏延,他未多停留。
率骑折返,回到庞统驻处。
见对方苦笑,叹道:“将军,我不逃。”
“能否别看这么严……”
张绣失笑,意味深长道:“你可是我的宝。”
“看不紧可不行,他们是为你安全。”
庞统脸色稍缓,点头道:“既已成功。”
“不如与邓将军汇合,文聘粮草被毁。”
“未必会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