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青云宗仿佛被浓稠的墨汁浸透,林风书房外的竹林在夜风里发出窸窸窣窣的低语。窗棂被月光切割成菱形格子,将摇曳的竹影投在青砖地面上,像极了某座古老阵法的纹路。案头摊开的《防御阵图》上,青铜香炉升起的沉水香正蜿蜒攀附,却突然被一股带着沙砾气息的穿堂风绞得支离破碎,未干的墨迹被卷着在宣纸上拖出狰狞的墨痕,宛如一道未愈的伤口。
握着狼毫的手猛地绷紧,墨汁在笔尖凝聚成摇摇欲坠的墨珠。林风的瞳孔微微收缩——方才那声窗棂轻响,绝非风动。他脖颈后泛起细密的寒意,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黑暗凝视着自己。"谁?"喝问出口的刹那,丹田处的灵力如煮沸的铁水轰然翻涌,玄铁剑龙吟着出鞘三寸,淡蓝色的雷盾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雷光将整间屋子照得纤毫毕现。
雷光中,墙上晃动的竹影被拉得扭曲变形,却不见任何闯入者的踪迹。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当啷"传来,在死寂的夜里撞出悠长的回响,反而让这份寂静愈发压抑。林风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西荒舆图》上的素白信封,连封口火漆印都是素色,表面平滑如镜,却隐隐映出他紧绷的侧脸,宛如一张毫无表情的苍白面具。他伸出食指轻触信封边缘,触感冰冷如霜,那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经脉直冲丹田,像是千万根冰针同时扎进骨髓。
"不好!"林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丹田处的灵力凝成实质的利刃,正要将信封震碎——"轰!"书房木门炸裂成漫天木屑,陆明手持燃烧着雷光的符篆凌空扑入,三张镇魔符以刁钻的角度脱手而出,在空中交织成闪烁着金光的三角结界,将两人严严实实地护在其中。符文相撞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息。
"陆明!"林风撤去雷盾,挑眉看向这位总是出人意料的师弟。雷光在陆明年轻的面庞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跳动着警惕的光芒。
"三个月前藏经阁失窃,就是弟子误触附有噬魂咒的信笺!"陆明的喉结不安地滚动着,死死盯着那封信,指节捏得发白,"这信封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让我..."他突然抓住林风泛白的手腕,"师兄,你没感觉吗?这寒意像是从九幽之地爬出来的!"
随着信封缓缓撕开,一张泛黄信笺滑落。信纸上的符号看似用朱砂绘制,却泛着诡异的青芒,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仿佛无数双细小的眼睛在眨动。陆明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踉跄着扶住桌沿,喉间发出压抑的惊呼:"这...这符号排列,是父亲教我的二进制密码!"他抓起狼毫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在宣纸上飞速临摹转译,"这个重复七次的符号,按父亲给的密钥置换...等等,这里的间隔规律!"他的声音越来越快,带着发现重大秘密的兴奋与紧张。
林风死死盯着陆明笔下逐渐成型的文字,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秘境中那座布满蛇形图腾的古墓,石壁上同样晦涩的符号,还有父亲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含糊不清地重复着"西荒...秘密..."的场景。当最后一个符号被翻译成"克制魔族"时,屋内温度骤降,烛火瞬间变成幽蓝色,在墙上投出两人扭曲的影子,宛如两尊古老的战魂。
"不管真假,我们必须去确认。"陆明猛地将宣纸揉成团塞进袖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眼前闪过儿时的画面:深夜里父亲书房透出的微光、那些写满奇怪符号的古籍、还有失踪前父亲反复念叨的"二进制密码是钥匙"。此刻他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膛,"师兄,这或许是解开父亲失踪之谜的钥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既有对真相的渴望,又有多年心结即将解开的激动。
窗外夜枭突然发出凄厉的啼叫,仿佛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林风的玄铁剑毫无征兆地发出悲鸣,剑柄符文与信纸上的符号共鸣般亮起青光。他握紧剑柄,看着信纸上那个扭曲如骷髅的"死"字,沉声道:"陆明,召集叶清婉和苏瑶。这次西荒之行..."
话音未落,烛火突然诡异地暴涨三尺,一道黑影贴着窗棂闪过。陆明暴喝一声,五道雷符如流星般脱手而出,"轰隆"炸响在回廊处。雷光中,青砖地面被炸出焦黑的痕迹,却只看到月光下空荡荡的回廊。他摸到腰间符篆的手渗出冷汗:"师兄,我们被盯上了。"
林风将残纸碾成粉末,任由夜风卷走。玄铁剑符文亮起危险的红光,宛如一双嗜血的眼睛。他缓缓转动剑柄,剑锋在青砖地面划出火星:"既然他们敢把信送到青云宗..."他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那就让暗处的老鼠们,好好尝尝——"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炸响,仿佛天地都在回应这份杀意,"九重雷殛的滋味!"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暗处敌人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