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的身影在沙暴中忽隐忽现，她漆黑的鳞片上还带着永夜区特有的星尘灼痕
龙化的身躯比记忆中更加修长有力，但那双竖瞳里翻涌的情绪，依然是罗杰熟悉的倔强
"罗杰，赶紧到我这里来！"
她的声音带着龙类特有的震颤，尾音却还是当年那个暴躁的维修班长
"我就知道他们会不怀好意！"
罗杰跌跌撞撞地冲出管道，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苏晓的竖瞳突然紧缩成针尖大小，她死死盯着冻土里那具残破的躯体
风雪突然静止
罗佳睿的半截身体埋在冻土中，露出的部分覆盖着冰晶，像一座粗劣的冰雕
他摊开的手心里，还攥着半页烧焦的笔记本，上面模糊可见【冗余系统】的字样
苏晓的龙爪深深陷入冻土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罗佳睿，是在永夜区的信号塔顶
那时他正在修改最后的数据参数，头也不回地说："情感丢失症有个好处——就算你们全死了，我也能继续计算下去"
现在他的计算永远地停下了
"白夜河......"
苏晓的声带突然爆发出双重共振，人类声线与龙吼交织在一起
"林觅星......"
她残缺的龙翼猛然展开，暗影粒子从鳞片间隙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机甲班维修手册的投影——翻到扉页那行手写标语：【弄坏同伴东西的混蛋该下地狱】
罗杰突然按住她暴起的龙尾："苏晓！程昭的共振器还在——"
"我知道"
苏晓的竖瞳里跳动着永夜区的极光，龙尾却轻柔地卷起罗佳睿冻僵的手
"所以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
暗影粒子突然组成程昭最后留下的设计图，【龙类逆鳞破解方案】的标题在雪地里闪烁
"看着我们人类......"
她的爪尖刺入自己心口的暗影鳞片，扯出缕缕血色的数据流
"是怎么用他们最看不起的"脆弱"......"
远处的沙暴突然被某种力量劈开，白夜河珍珠母色的龙鳞在月光下闪烁
苏晓迎着风暴完全展开龙翼，被永夜区改造过的暗影鳞片开始超频震动
"......把他们的傲慢......"
林觅星的冰晶吐息已经逼近，苏晓却将罗佳睿的遗体护在翼下
"......碾成宇宙尘埃的！"
当两股龙息对撞的瞬间，荒漠上炸开的不是火光，而是无数纷飞的笔记本纸页——每张都写满人类最珍贵的"无用数据"：程昭画在维修手册角落的涂鸦，罗杰偷偷记录的同伴笑声频率，苏晓最后一次生日大家写的祝福......
纸页燃烧的轨迹，在夜空里拼出个巨大的机甲班班徽
——
“程昭的死亡不是和罗杰有关系吗?”
林觅星在哀嚎中疯狂地解释
风雪在苏晓的龙翼下骤然停滞
她缓缓转过头，暗影鳞片上的流光凝固成冰冷的纹路，竖瞳死死锁定罗杰
"罗杰......"
她的声音低沉得近乎嘶哑
"这是真的吗？"
罗杰的指节攥得发白，防风镜下渗出细微的血丝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程昭的死，确实和他有关
那一瞬间，苏晓的龙鳞全部逆起，暗影粒子在周身疯狂涌动，像一场无声的风暴
她低头看向冻土中罗佳睿的遗体，又望向仍在咆哮的林觅星，某种荒谬的寒意攫住了她的心脏
"所以......"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
"程昭是罗杰害死的，但罗佳睿......"
她的龙爪缓缓收紧
"罗佳睿什么都没做错？"
林觅星的冰晶吐息在空中凝结成尖锐的冰凌，他的竖瞳因暴怒而扭曲："他包庇罗杰！他明明知道真相却——"
"他知道又怎样？！"
苏晓突然咆哮出声，龙吼震碎了方圆十米内所有冰晶
"你们变成龙之后，连人类的逻辑都丢了吗？！"
她猛地展开龙翼，暗影粒子如刀锋般席卷
"程昭的死是意外！是罗杰的过失！可罗佳睿——"
她的声音突然哽住，低头看向冻土中那张平静的脸
"他只是在做他唯一擅长的事......计算所有的可能性，哪怕自己也被算进死局里......"
白夜河的玫瑰色鳞片在月光下闪烁，她缓缓降落在林觅星身旁，龙尾烦躁地扫过雪地："苏晓，你根本不懂。我们亲眼看着程昭的死亡，而罗佳睿——"
她的竖瞳眯起
"他的数据本可以救程昭的"
苏晓突然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永夜区特有的声音："你们真可笑"
她的龙爪轻轻按在罗佳睿的胸口
"他患了情感丢失症，可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用数据计算怎么救你们......"
她抬起头的瞬间，暗影粒子在空中炸开，组成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推演
"而你们——"
她的声音骤然冰冷
"你们这些还有感情的"完美生物"，却因为愤怒和偏见，杀死了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林觅星的龙爪深深插入冻土，冰霜顺着他的肢体蔓延，却突然停滞在罗佳睿遗体前一寸
他的竖瞳剧烈震颤，某种迟来的认知正在撕裂他的怒火
白夜河的珍珠母色鳞片微微发颤，她看向罗杰，又看向苏晓，最后目光落在罗佳睿手中那页焦黑的笔记上——那上面除了【冗余系统】外，还有一行被血晕染的小字：
【备用方案：我的死亡可转移仇恨值37.6%】
风雪突然变得寂静
苏晓的龙翼缓缓收拢，暗影粒子在她周身形成一道屏障。她低头看着罗佳睿，轻声说：
"你算计了一切......甚至算计了自己的死"
"真是......太残忍了"
雪停了
永夜区的极光在云层间流淌，像一条静谧的河
苏晓的龙爪轻轻拂去罗佳睿脸上的冰霜，暗影鳞片微微发烫，仿佛在抗拒他逐渐冰冷的体温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罗杰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然后——
"......还有最后的幼龙培育舱"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林觅星和白夜河的龙鳞同时炸起
"或许能救你们这两个傻瓜蛋"
罗杰猛地抬头，防风镜后的眼睛睁大："苏晓，你疯了？那东西还在实验阶段——"
"所以呢？"
苏晓的竖瞳在月光下收缩成细线
"看着他们死？看着程昭白死？看着罗佳睿......"
她的爪子收紧了一瞬，又强迫自己松开
"他的数据里肯定有解决方案"
她低头看向怀中罗佳睿平静的脸，突然用爪尖挑开他紧握的掌心——那里藏着一枚微型储存器，表面刻着机甲班特有的维修编号
白夜河的玫瑰色鳞片微微震颤："那是......"
"他的备份"
苏晓冷笑
"这混蛋连自己会死都算进去了"
林觅星的冰晶爪僵在半空，他看向罗杰，又看向苏晓怀中的遗体，某种复杂的情绪在竖瞳中翻涌
"为什么......"
他的龙吼低哑得近乎人类
"为什么要救我们？"
苏晓展开龙翼，暗影粒子在风雪后的晴空中划出清晰的轨迹
"因为程昭会这么做"
她头也不回地飞向永夜区
"因为罗佳睿的数据告诉你们——仇恨值转移成功了"
她的尾音消散在风里，而冻土上，罗杰终于发现那页被血染红的笔记背面，还有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
【若我死亡，请用幼龙舱救他们——成功率会提升至68.4%】
罗杰突然笑出声，笑到防风镜起雾，笑到喉咙发疼
"妈的......"
他抹了把脸
"你们两个......真是绝配的疯子"
苏晓站在最后一个培养舱前，暗影鳞片在永夜区的冷光下微微颤动。舱体表面的玻璃映出她龙化的面容，也映出身后罗杰沉默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