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镜面般碎裂

黑暗吞噬意识的最后一秒，我还记得刘以恒插在我鳞片里的数据卡，记得白夜河珍珠母色的爪子搭在我背上，记得程昭大喊“冰淇淋工厂在东北方向”——

然后，虚无

再睁开眼时，刺目的阳光让我下意识抬起爪子遮挡……等等，爪子？

我的手——人类的手——正悬在眼前

瘦小，沾满泥土，手背上还有道新鲜的擦伤

“罗佳睿！发什么呆呢！”

我猛地转头，看见个戴破鸭舌帽的男孩在推我

他鼻梁上架着用胶带缠住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程昭

年幼版的程昭

环顾四周，是间废弃的工厂车间

七个孩子围在生锈的机器旁，白夜河正用铁棍撬控制箱，林觅星蹲在最高处放哨，刘以恒……那个系着红领巾的小混蛋在分辣条

“轮到你了”

程昭塞给我一把螺丝刀，指向机器内部闪烁的电路板

“你说过能修好发电机的”

我的指尖触到金属的刹那，无数记忆汹涌而来——

这不是第43次轮回

是最初的起点

原来我们从未走出过那间孤儿院的围墙

窗外的天空被火光映红，枪声、炮火声、龙类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像一场永不停歇的噩梦

远处的建筑物在爆炸中坍塌，烟尘滚滚，偶尔能看到几道巨大的龙影掠过天际，鳞片反射着冰冷的光

孩子们缩在角落里，脏兮兮的脸上写满恐惧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

最小的那个女孩——苏晓——咬着嘴唇，手指攥着发白的衣角

"外面是怎么了？"

她小声问我，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远处的火光

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外面...他们跟那些奇怪的龙打起来了"

林觅星从通风管爬下来，手里攥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生锈扳手："我看到了！那些龙会发光！"

他的声音颤抖着，却强装镇定

"有头红色的...特别大..."

程昭推了推歪掉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异常冷静："根据枪声频率判断，军队正在撤退"

他顿了顿

"我们被抛弃了"

刘以恒突然从杂物堆里翻出半瓶矿泉水，挨个分给孩子们："怕什么？罗佳睿会修好发电机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

"然后我们就能——"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打断了他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远处传来墙体倒塌的巨响

我望向窗外——那头淡红色的巨龙正在城市上空盘旋，它的鳞片在炮火中闪烁，竖瞳里燃烧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愤怒

那是...我自己？

原来轮回的起点，是孩子们仰望天空时，许下的那个活下去的愿望

那头淡红色的巨龙缓缓降落在摇摇欲坠的围墙边缘，它的爪子碾碎混凝土，火星从齿缝间溢出

我隔着破碎的玻璃窗与它对视——那双竖瞳里翻涌的情绪太过熟悉，熟悉到令人窒息

"或许这就是他们说的......"

我喃喃自语，掌心抵在冰冷的窗面上

"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吧"

孩子们在我身后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