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深处的咆哮变成了尖啸,尖锐的声音如利刃般割着耳膜。
棺椁里的血茧开始蠕动,渗出的黑血腐蚀着地面,冒起刺鼻的青烟,刺鼻的气味让人几乎窒息。
陈墨的巫纹从手臂蔓延到脖颈,每寸皮肤都像被火舌舔过,炽热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
他听见苏挽月的闷哼,看见燕无疆的剑开始出现裂纹,阿九的鳞片正成片脱落,每一个画面都让他揪心不已。
可那血茧的蠕动越来越快,黑血已经漫到他们脚边,粘稠的触感从鞋底传来。
“还差一点!”陈墨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浓烈的血腥味道充斥着口腔。
他能看见那根连接众人的光绳正在断裂,每断一根,就有一人的执念被抽走——苏挽月的记忆开始模糊,她突然喊不出陈墨的名字;燕无疆的剑纹开始淡去,他忘了自己为何握剑;阿九的喉咙里发出呜咽,他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守护这个人类,眼前的一切让陈墨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陈墨得知林寒山一直在替他承受恶灵侵蚀,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起林寒山平日里那些看似玩世不恭的笑容,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割在他心上。
懊悔像毒蛇一样盘踞在他的内心,他恨自己为什么如此迟钝,没有早一点发现林寒山的异样。
“蠢货!”
熟悉的骂声裹着腥甜的血味炸响。
此时,裂隙周围的乱流陡然加剧,像一条条疯狂的蟒蛇肆虐;黑雾如汹涌的浪涛,翻滚得更加剧烈,整个场景变得更加恐怖和紧张。
林寒山的身影突然从黑雾里撞出来,他的身体半透明,胸口有个碗口大的洞,能看见后面翻涌的乱流。
他扑向那团正在蠕动的血茧,黑血从伤口里喷出来,像张网罩住血茧:“老子说过等你回来喝酒!”他转头冲陈墨笑,嘴角的血珠被乱流卷走,“快!用你的血喂钥匙!”
陈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终于看清林寒山胸口的伤——那是被血茧里的恶灵撕出来的,伤口边缘还沾着墨绿色的毒。
原来这几个月林寒山总说“酒喝多了胃疼”是假话,他早就在替陈墨承受恶灵的侵蚀。
“林寒山!”苏挽月的幽冥结晶突然爆成碎片,她的记忆在剧痛中回笼,“你疯了!”
燕无疆的剑“咔嚓”断裂,他却笑了:“原来我当年当镖师,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他捡起半把断剑,刺向试图撕扯林寒山魂魄的黑血。
阿九的鳞片全部脱落,露出底下毛茸茸的山魈本体。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叫,扑上去咬住黑血形成的网——那是他用本命精元化出的屏障。
陈墨的眼泪混着血滴在青铜钥匙上。
钥匙突然发出刺目白光,照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他听见林寒山的声音越来越轻:“陈仵作…记得…买烧刀子…要最烈的…”
白光散尽时,裂隙深处的棺椁重新闭合,血茧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墨跪在地上,怀里抱着逐渐透明的林寒山。
他能透过林寒山的身体看见后面的乱流,就像透过一层薄纱。
“你骗我。”陈墨哑着嗓子说,“你根本不是傀儡王本体,你是……”
“嘘——”林寒山抬手,指尖穿过陈墨的鼻尖,“秘密…要带进棺材里…才有意思。”他的笑容开始模糊,“走了啊…别…哭…”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林寒山的身体像被风吹散的灰,只留下一片带着酒气的碎光,飘进了裂隙深处。
陈墨攥紧那片碎光,指缝里漏出细碎的光粒。
他听见苏挽月在身后低低地哭,燕无疆在给阿九包扎伤口,可这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毛毡。
他望着裂隙深处重新闭合的棺椁,突然想起林寒山说过的话:“有些真相,知道的人活不过天亮。”
而此刻,天还没亮。
裂隙深处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棺椁里翻身。
陈墨的掌心突然发烫,青铜钥匙上的咒文再次亮起——那是比之前更浓烈、更危险的气息。
他抬头看向天际。
黎明前的天空黑得像口井,井底有星光在闪烁,却照不亮裂隙深处那口重新闭合的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