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青灰色毛发已经覆盖了半张脸,喉咙里的轰鸣变成低沉的嘶吼,他蹲在陈墨脚边,庞大的身躯将三人的影子全笼在身后,连夜枭的黑雾都得绕着他的影子走。
阿九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兽腥味。
"嗡——"青铜钥匙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陈墨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血色祭坛、燃烧的巫鼎、林寒山跪在鼎前滴血的手。
那些画面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快速闪过。
那些本应属于巫族的记忆突然被抽离,他感觉脑子里空了一块,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力量,像岩浆顺着血管往上涌。
夜枭的幽蓝瞳孔骤然收缩——他在陈墨身上闻到了上古巫族的气息,那是连幽冥都要敬畏的味道。
"机会!"燕无疆大喝一声,玄铁剑划出满月般的弧光,红光裹着咒文直劈夜枭面门。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凌厉的风声。
夜枭慌忙后退,黑雾在剑刃下撕开道口子,陈墨趁机抓住羊皮纸。
指尖触到纸卷的刹那,他浑身一震——那上面的血渍是温的,带着林寒山的体温,墨迹里的"逆生之约"四个字突然活了,像四条小蛇钻进他的意识。
"不——!"夜枭的嘶吼震得石笋簌簌掉落,洞穴顶部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反物质的微光开始扭曲,像被搅乱的水面。
陈墨怀里的契约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松手,他这才发现纸卷边缘的血渍正在渗出新的血珠,一滴一滴,落在他手背上,烫出一串水泡,那刺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快走!
洞穴要塌了!"苏挽月拽着陈墨往岩缝跑,那岩缝狭窄而崎岖,他们的身体不时擦过粗糙的石壁,带来阵阵刺痛。
她的银针已经全部打光,此刻正用匕首劈着挡路的碎石,匕首砍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燕无疆断后,玄铁剑在头顶划出防护圈,每劈碎一块落石,剑身上的红光就暗一分。
落石砸在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九用后背顶着洞顶,青灰色毛发里渗出黏液,那是山魈在燃烧精元。
黏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陈墨被苏挽月拽得踉跄,却始终护着怀里的契约,能清晰听见夜枭的黑雾在身后追着他们的脚步,那黑雾涌动的声音如同潮水般逼近。
岩缝外的天光终于透了进来,陈墨被苏挽月推出洞口的瞬间,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他摔在地上,怀里的契约还在发烫,抬头时,看见燕无疆浑身是血地扑过来,阿九缩成哑仆的模样,正用身体护着苏挽月。
夜枭的黑雾从岩缝里钻出来,却在触到天光的刹那消散,只余下一声不甘的尖啸,混着洞穴崩塌的轰鸣,震得人耳膜发疼。
众人瘫在地上喘气,陈墨低头查看契约,却见羊皮纸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边缘的血渍凝成暗红的痂。
他正要松口气,怀里突然泛起微光,那光透过布料,照在他手臂上——他这才发现,自己、苏挽月、燕无疆的手臂上都布满灼伤,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抽取过什么。
岩缝里的尘埃还在往下落,陈墨望着那片微光,突然想起林寒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逆生之约,终需有人还债。"而此刻,他怀里的契约正泛着淡金色的光,像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他们臂上的灼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