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左肩的灼痛突然炸开,像是有团活火顺着血管往心脏钻,那疼痛好似火焰在血管中燃烧。
他踉跄着栽进岩石缝,指尖刚触到地面,掌心便腾起刺目的金焰——那是道被血线缠着的古老契约,纹路正顺着掌纹攀爬,在皮肤下烙出一行扭曲的古篆:"以祭品之血重绘封印"。
"这是...什么?"他喉间溢出血沫,视线却不受控地落在山壁的倒影里。
风掀起碎发,镜中人脸庞未变,发尾却已雪白如霜,左眼角浮着片青鳞状的巫纹,正随着心跳明灭,那巫纹闪烁的样子透着一丝神秘。
那是他在家族残卷里见过的、属于巫族大祭司的"醒魂印"。
"嗷——"
阿九的嘶吼突然变调。
陈墨猛地抬头,正看见哑仆的后背裂开蛛网状的晶纹,皮肤从指尖开始透明化,露出底下流动的青金色光流,那光流流动的声音好似液体在管道中流淌。
那些光流汇聚成半空中的山魈图腾,图腾眼睛突然睁开,射出千万道黑影——是长着尖牙的影兽,正用利爪撕裂空间,每道裂痕里都漏出腐臭的尸气,那尸气的味道让人作呕。
"竟敢唤醒禁术!"夜枭的黑袍被气浪掀飞一角,露出下巴上青灰色的尸斑。
他的傀儡王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胸腔处裂开个黑洞,里面嵌着块焦黑的玉牌——牌面裂痕与林寒山道袍上的金纹裂痕,竟分毫不差。
陈墨瞳孔骤缩。
他想起林寒山濒死时咳出的金符,想起那道用半条命换的屏障,原来逆生之约的代价,早被夜枭偷偷烙进了傀儡核心。
"阿九!"他想去抓哑仆的手,却被晶化的气浪掀翻,那气浪冲击的声音呼呼作响。
阿九的脸已经半透明,能看见喉结处跳动的幽光,那是山魈族群的魂核。
陈墨这才明白,七年前雨夜阿九的叩拜,是在向山魈族献祭自身,用千年妖丹封印他体内的巫族血脉——而此刻,为了救他,阿九正在解开封印。
阿九的眼神中满是决绝与不舍,仿佛在诉说着十四年来的陪伴与守护。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那声模糊的"墨"字音里,包含着无尽的情感。
"够了!"陈墨吼着扑过去,却被影兽的利爪划伤手臂,那利爪划过皮肤的声音尖锐而又疼痛。
鲜血溅在阿九晶化的手腕上,竟让那些裂痕更快蔓延,那鲜血飞溅的声音清脆而又惊心。
哑仆突然抓住他的手,翡翠色的眼瞳里溢出两行血泪,那血泪滑落的样子让人感到无比心疼。
喉间发出模糊的"墨"字音——这是他十四年来第一次发声。
"阿九...别..."陈墨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他掌心的契约烧得更旺,古篆突然活了,顺着手臂往心口钻,所过之处皮肤翻卷,露出底下泛着幽蓝的血管,那古篆攀爬的声音好似虫子在皮肤上爬行。
裂隙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影兽的尖啸、傀儡的嘶吼、苏挽月的哭喊,像被按了静音。
陈墨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那心跳声“砰砰”作响,仿佛要冲破胸膛。
听见巫纹在骨骼里生长的"咔嗒"声,然后,有个沙哑的声音从头顶降下,像是来自极深的地底:"原来你就是那个该被抹去记忆的..."
"谁?"陈墨抬头,只看见漫天能量乱流突然凝结成灰色旋涡,漩涡中心浮着口青铜古棺,棺盖裂了道缝,渗出的黑雾里裹着半截染血的红绸——和他喉间勒着的血绸带,纹路一模一样。
苍溟,这个被巫族封印的上古恶灵,据说它曾掀起滔天的灾祸,让生灵涂炭。
巫族先辈们费尽心力,才将它封印起来。
此前,封印也曾有过微弱的波动,但都被及时镇压。
而如今,一切似乎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苍溟?"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个名字。
家族残卷里说,苍溟是被巫族封印的上古恶灵,而他胸前的巫纹,正是封印的钥匙。
话音未落,陈墨的左眼突然刺痛。
他伸手去捂,指缝间渗出银亮的血珠——那不是人血,是带着冰晶的、属于上古血脉的"神血",那血珠滴落的声音清脆而又神秘。
"陈墨!"苏挽月的尖叫刺破寂静。
陈墨转头,看见她跪坐在五步外,药囊里的银针撒了一地,左手攥着根三寸长的乌木针,针尾系着他去年送她的红绳。
她的眼眶通红,发簪歪在耳后,却仍咬着牙说:"别动,我能封..."
"噗。"
陈墨心口的巫纹突然暴涨,青灰色的光流裹着银血喷薄而出,那光流喷发的声音好似火山爆发一般。
苏挽月的话被截断在喉间,她看着那光流里浮起的古老咒文,终于明白林寒山说的"祭品归位"是什么意思——陈墨不是他们的同伴,是这场千年局里,最后一颗必须被献祭的棋子。
她的手指已经触到银针尾的红绳。
山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藏着的半块虎符——那是灭门惨案里唯一的线索。
此刻虎符突然发烫,像在提醒她:有些真相,比死亡更可怕。
陈墨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最后看见的,是阿九完全晶化的身影,在阳光下碎成千万点金芒,那金芒闪烁的样子美丽而又凄凉;是夜枭扭曲的脸,正对着苍溟古棺叩拜;是苏挽月颤抖的手,正将银针尖端对准他心口的巫纹...
银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溅开细小的花。
那花的形状,和家族祠堂里刻了三百年的"灭族咒",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