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趁机握住他的手腕,将刀锋往自己喉间压了寸许。
银血混着人血顺着刀刃往下淌,滴在山魈围成的祭坛上,瞬间腾起青烟,那青烟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陈墨!"苏挽月突然尖叫,那叫声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她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颤抖着去扯衣领。
林寒山眼尖,看见她锁骨下方浮起淡青色的纹路——和陈墨的巫纹、自己的契约、燕无疆刀锋上的咒文,竟完美拼合成完整的封印图。
山风突然停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
所有人的动作都像被按下暂停键。
陈墨望着苏挽月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她总说"我这条命早该在灭门夜没了"。
原来不是早该没了,是在等今天,等这个能让所有秘密浮出水面的今天。
苍溟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被什么东西卡住,那声音变得扭曲而怪异。
林寒山的剑不知何时回到手中。
他望着苏挽月锁骨下的纹路,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的剑尖原本对准陈墨,此刻却缓缓转向天空——那里,苍溟古棺的裂缝正在渗出更浓的黑雾,而黑雾里,隐约能看见半张扭曲的脸。
"动手!"林寒山暴喝,那声音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苏挽月的指尖终于勾住衣领。
在她扯开的瞬间,陈墨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那强烈的心跳声仿佛要冲破胸膛。
他看见苏挽月锁骨下的纹路泛起金光,和他的巫纹、林寒山的契约、燕无疆的刀锋、山魈的阵法,还有祭坛上的图腾,所有碎片在虚空中旋转着拼合,最终化作一道刺目的光,直贯苍溟古棺。
而苍溟的尖叫,正随着那道光,被彻底吞没。
林寒山的剑尖离陈墨心口只剩三寸。
银血顺着陈墨下颌坠在剑尖,像串将断未断的星子。
苏挽月的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虎符在腰间烫得皮肉发红——阿九晶化前最后看她的眼神突然在眼前炸开,那抹青灰色的光里藏着的不是恐惧,是释然。
"陈墨!"她突然暴喝,指尖狠狠攥住衣领。
粗麻布料撕裂的声响比剑鸣更刺耳,后颈处的皮肤随着动作绷紧,一道青灰色的巫纹从锁骨攀至耳后,纹路走向竟与陈墨心口翻涌的银纹分毫不差。
山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露出那道被发簪遮掩十年的"胎记"——此刻正泛着与巫纹同频的微光。
陈墨的瞳孔骤缩成针尖。
他想起昨夜替她包扎刀伤时,指腹触到后颈那片异常光滑的皮肤;想起她总说"灭门夜被刀刃划的"时,耳尖泛起的不自然的红。
原来不是刀伤,是...
"我才是真正的祭品。"苏挽月的声音像浸在冰里,可眼底却烧着滚烫的火。
她的手抚上陈墨左脸,指腹沾着他的神血,在自己巫纹上轻轻一按。
两道纹路突然同时震颤,空中炸开细碎的金芒,如碎掉的星子落进众人眉心。
林寒山的剑"当啷"坠地。
他望着那道与陈墨如出一辙的纹路,喉结滚动两下——十年前在巫山捡到襁褓里的陈墨时,他怀里紧攥的碎布上,不就绣着这样的图腾?
而此刻苏挽月后颈的纹路,正与那碎布残片严丝合缝。
契约的光芒突然从四人脚下腾起。
陈墨感觉有滚烫的信息流灌进脑海:血红色的巫族祖地在暴雨中崩塌,熔岩顺着祭坛裂缝涌出,一个穿玄色巫袍的少女抱着襁褓里的婴孩,她的后颈与婴孩心口同时烙下相同的纹路。
少女的脸渐渐与苏挽月重叠,她的眼泪砸在婴孩脸上,混着血喊:"活下去,替我看这人间..."
"是你..."陈墨的声音在发抖。
他抓住苏挽月的手腕,指腹触到她腕间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和他小时候爬树摔的位置分毫不差。
原来不是巧合,是...
"从你出生那天起,我就替你受了七成血咒。"苏挽月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阿九说山魈能看生死线,他总拦着我靠近你,怕我撑不到今天。"她转头看向林寒山,"你用百年修为换的封印,护的是他,可真正被锁在命格里的...是我。"
夜枭的笑声突然撕裂空气,那笑声尖锐而恐怖。
那团蜷缩在裂隙里的灰影疯狂膨胀,青灰色的皮肤下浮出根根白骨,原本空洞的眼眶里挤出两颗猩红眼珠:"双生祭品!
苍渊大人的算计,比你们这些蝼蚁高明百倍!"它的指尖戳向苏挽月后颈,那指尖触碰皮肤的感觉,让苏挽月感到一阵寒意,"一个引动血脉,一个承受反噬,当年巫族大祭司都没想到的解法——"
"住口!"燕无疆的刀突然嗡鸣。
他的虎口裂开血珠,刀锋上的咒文与苏挽月的巫纹共鸣,烫得他几乎握不住刀柄。
此时,燕无疆的内心开始了激烈的挣扎,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他想起了先皇的嘱托,也看到了苏挽月逐渐透明的身影和陈墨眼底的痛苦。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心中在思考着是继续执行之前的想法,还是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有陌生的记忆突然涌进脑海:金銮殿上,先皇握着半块虎符对他说"皇族血脉与巫族封印同根",而虎符内侧的刻痕,此刻正与苏挽月后颈的纹路重叠。
陈墨感觉有冰凉的手攥住他心脏。
他望着苏挽月逐渐透明的指尖——那是血咒反噬的征兆,十年前她替他受的伤,此刻正顺着巫纹逆流回她体内。
山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蹲在乱葬岗替老妇收尸,说"我这条命早该没了"。
原来不是早该没了,是在等今天,等用自己的命,换他活。
"小苏!"他嘶吼着去抱她,可苏挽月的身体像团雾,从他指缝间不断消散。
她的手抚上他的脸,最后笑了:"你总说我往危险里钻...这次换你,好好活着。"
夜枭的尖啸震得山崖簌簌落石。
它的爪子已经触到苏挽月后颈,暗红的血珠顺着爪尖滴落,在虚空中画出扭曲的咒文。
燕无疆的刀锋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那不是痛,是召唤,是皇族血脉在催促他,在警告他,在命令他...
陈墨的左眼突然涌出更多神血。
他看见苏挽月的巫纹正在崩解,每道裂痕都像刀割在他心口。
林寒山的手按在他后背,灵力如热流涌进体内:"用你的血引动她的巫纹!
快!"
燕无疆的刀在颤抖。
他望着夜枭狰狞的脸,望着苏挽月逐渐透明的身影,望着陈墨眼底要烧穿一切的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