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烛火摇曳,徐崇喉结猛地滚动,抱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处凸起青白纹路。
“前辈,您应当清楚,我此番求取帮助,正是为了离开乱华大陆。既然要远行,加入贵宫又有何意义?”
跳动的烛火在他眼底明明灭灭,映得苍白面色愈发憔悴 —— 每耽搁一刻,小雨就多一分危险,这份焦灼几乎要冲破他故作镇定的表象。
殷修往后仰靠在檀木椅背上,爽朗大笑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落下:“我管你要飞黄腾达还是远走天涯?只要还有口气在,就是乱华宫的人!等哪天混出名堂,可得记得回来孝敬我们这群老家伙!”
他刻意拖长尾音,看似随性的话语里,算计的眸光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徐崇目光微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权衡利弊的瞬间,他猛地抱拳沉声道:“小子从抚阳国醒来之时,便毫无记忆,承蒙几位前辈的厚恩,就算是认您当义父,小子也绝不推辞。”
话音未落,厅内空气骤然凝固,连燃烧的烛芯爆裂声都清晰可闻。
“啪!” 殷承猛然拍案而起,檀木桌面震颤间,竹简如惊飞的寒鸦簌簌作响。
他怒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如盘虬卧龙:“殷修!让徐崇入宫我不阻拦,但谁敢让他喊什么义父!我定扒了他的皮!”
苍老的怒吼中带着多年未见的暴戾,玄色衣摆扫落案上茶盏,瓷片碎裂声在死寂的大厅里炸开,惊得檐下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宫主这是……” 有长老小心翼翼开口,却被殷修抬手打断。
殷修与殷雄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茫然 —— 记忆中,父亲上一次如此失控,还是在二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内乱时。
徐崇却顾不上揣摩众人神色,上前半步,喉间溢出压抑的急切:“前辈,那尸骨之事……”
“明日午时,我会集结全宫之力。” 殷修起身整了整衣袍,语气冷硬如铁,“届时定将那尸骨碾碎。散了吧。”
随着众人鱼贯而出,徐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刚踏出殿门,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后闪电般探出,枯瘦的手臂像铁钳般扣住他手腕。
徐崇条件反射般旋身反击,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僵住——正是一脸神秘的殷棱。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回廊,将殷棱的影子在斑驳宫墙上拉得扭曲变形。
他死死攥住徐崇的衣袖,声音都变了调:“爷爷真要集结全宫帮你?”
瞳孔剧烈收缩,发间的玉冠随着颤抖叮当作响,仿佛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是啊,你爷爷仁厚心肠。” 徐崇掸了掸被扯皱的衣襟,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
月光落在他眼底,竟难得有了几分温度,却不知这份暖意能维系多久。
殷棱突然跳脚起来,青砖地面被他跺得咚咚响:“开什么玩笑!当年我求爷爷传天品武学,差点被一巴掌扇到宫墙外头!说我根基不稳不够格!你倒好,认识没几天就这么帮你,我不服。”
他气得直拍大腿,喉间发出不甘的闷哼,活像被抢走骨头的幼兽。
“大概我天生招人疼?” 徐崇摊开手,语气轻飘飘的,却在殷棱杀人般的目光里笑得愈发肆意。
殷棱猛地凑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对方:“你小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