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镇国公府门前,戴权手持明黄圣旨,身后龙禁卫甲胄森然,火把映得朱漆大门如染血般猩红。
镇国公府门子跌跌撞撞冲进内院,衣襟被门槛绊得撕开一道裂口,声音抖得不成调,大声厉道:"伯爷!伯爷!大事不好了,戴……戴内相带人闯进来了!"
内院,牛继宗正与牛定邦对弈,金丝楠木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如困兽。听到门子呼喊,牛定邦手中黑玉棋子"啪嗒"坠地,滚到波斯地毯的缠枝莲纹里。
牛继宗抬眸看向自己的二儿子。见牛定邦脸色煞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左手死死攥着腰间玉佩道 :“父亲,我......”。
"慌什么?不一定是你那点事"牛继宗拂袖起身,玄色蟒袍上的金蟒在烛光下张牙舞爪,"镇静点,去,赶紧叫上府上众人,开中门迎客。"
戴权踏入正厅时,牛继宗已摆好香案,三足鎏金炉里焚着千金一两的龙涎香,袅袅青烟却掩不住他鬓角新添的白丝。
牛夫人扶着丫鬟的手立在廊柱后,嵌宝抹额下的眼角泛红,手中佛珠掐得咯吱作响。
"戴公公深夜造访,可是太后娘娘有旨?"牛继宗笑容可掬,仿佛戴权是来送节礼的故交。
"奉陛下口谕,搜查贵府杏林。"戴权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刺破香雾,"伯爷,得罪了。"
牛继宗笑容一僵,蟒袍下的手指抠进掌心:"公公说笑了,那杏林是长姐牛太后在府时最爱,怎可……"
"伯爷,"戴权打断他,目光掠过牛继宗颈间跳动的青筋,"是要老奴请龙禁卫动手,还是您亲自带路?"
牛定邦突然冲上前,锦靴踢翻香案,鎏金炉"咣当"砸在地上:"戴公公!我姑母可是太后!你们敢……"
"带走!"戴权一挥手,两名龙禁卫铁钳般的手已架住牛定邦双臂。牛定邦挣扎间冠冕歪斜,一缕头发黏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像条垂死的蚯蚓。
牛继宗暴喝一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戴权!你敢动我儿,我这就立刻进宫面见太后!"廊柱后的牛夫人终于忍不住啜泣出声,佛珠"哗啦"散落一地。
戴权冷笑,拂尘扫过牛继宗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伯爷请便。不过……"他凑近低语,"太后今早身体不适咳了血,太医说是身体不爽需要多。陛下不希望有人打扰太后她老人家休息,你说呢?"
随即,戴权给身后人使个颜色,领头的龙禁卫直接领会,带队冲进后院杏林。
“你们...你们。”牛继宗见拦不住,终于也紧张了起来。
来到杏林深处,龙禁卫不等戴权吩咐,直接动手开挖,铁锹入土的闷响惊起夜鸦。
牛府众人挤在杏林边处,当眼见一具具裹着残破罗裙的白骨被挖出,牛定邦瞬间瘫软如泥,裤裆漫开一片深色水渍,腥臊气混着杏花香,熏得身旁龙禁卫皱眉掩鼻。
牛府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见此尸骨累累,有人瘫坐在地,有人扶着山石呕吐。
"二十三具。"戴权捂着鼻子数了一下挖出的尸骨,用拂尘指着一具头骨上残留的翡翠耳坠,说道:"牛公子,好手段啊。"
牛定邦突然跪地,衣衫下摆沾满杏花瓣,仿佛跪在亡母坟前:"戴公公!此事定有误会!这些尸骨许是哪个胆大下人所为,与我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