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民带着报社众人来到格物堂。
几位记实还是头次获准进入此地,左看看右看看,甚是好奇。
周怀民把汝州方向的流贼可能会北上巩县一事,和大家细说,又道:“如今巩西杜二在邙岭作乱,马巡检全军覆没,身死邙岭,巩县内再无兵丁阻挡。巩南的流贼几万之众,一旦入了本县劫掠,我们努力换来的这一切都要灰飞烟灭。”
报社知事陈应魁脸色一白,自己婆娘和女儿的惨死之状犹在眼前,不堪回首,来到这里只得谎称她们夜半冻死。
陈应魁心肉在绞痛,脸色瞬间暗淡下来,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是密县的宋斌,元宵节听闻家里来了流贼,赶回家,已是焚毁一空,爷奶被杀死,父母及姊妹不知去向,估计被流贼裹挟而去,如今是死是活又无从得知。
众女子更是心里害怕,面色慌张,如今这日子,有饭吃,有工做,工钱高又体面,这好日子刚过没几天,就被这可恶的流贼打乱。
每个村民,每个百姓,都渴望自己一家人吃饱穿暖衣食无忧,都渴望不会夜半被流贼惊醒,都渴望自己付出了多少就能有多少回报,都渴望自己遭受了强者的欺凌能有人主持公道,渴望能这样有秩序的生活。
而周怀民,以农会为基础,以组织力为主,攀升科技为辅,把村民组织起来,经过八个月的运营,才把这不到半县之地建立起来一个健康运转的秩序。
谁维护秩序,村民就拥护谁。秩序就是权力。
当村民在这个秩序下付出且获得回报的时候,不管从感情上还是实质行动上,都是在巩固这个秩序,也就是在巩固权力。
村民首次尝到了真正有秩序的生活。
每日朝阳升起,一家人只需轻松拔开煤炉,就能做好一顿饭的吃过饭,孩子送到孤寡老人那里看护,自己踩着不再泥泞的煤渣路,去工坊做工。
在工坊里,有供应的凉白开,像工具坊、纺纱坊等生意好的工坊,还有茶水。
时不时会有记实来给大家读报,教一两个简单的字。
特别是妇女和少女,家里不再是牢笼,每个家人都不甘落人后,都支持自家女子去纺纱坊、去农会做工挣钱。
再不用担心往日里跑到家追要赋税、摊派的胥吏、头役。
他们现在蛰伏于周会长的威势之下,哪里还敢来村里找麻烦?
村里现在也不是好欺负的,有社兵,有农兵,会长都是本村的大户,哪个胥吏敢来?
那些大户,往日里只顾关心自己的租子收成,现在都被周会长组织起来,一起挣钱致富,但致富就要依靠人民群众做工,慢慢的,都打成了一片。
但流贼若来,这一切都为齑粉!
周怀民见众人低头沉默,气氛一下子冷落下来。大声喊道:“就像那旱灾,谁又顾我们这些村民的死活?现在流贼来了,谁能救我们?”
众人抬起头来,望向周怀民。
周怀民道:“能救我们的,全靠我们自己!我们要自己造土炮,造震天雷,造铁蒺藜。才能和流贼有一战之力。”
格物堂众人,眼里有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