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干笑两声。
李愍刚回到登封第二日,一千条棉被便从巩县运来,拉走了粮食。
他抚摸着仓房里一条条新棉被,直摇头感叹。
这周怀民有本事,有信用。别的都不说,只说这棉被,这年月可不是谁能随便拿出这么多棉被的。自己县为啥就没有这种出众的士绅?
便下发榜文,告知县民,去巩县做工包税一事。
三日后,李际遇果然来取,李愍费了一番口舌,拖延了些时日再送剩余之数,把他哄走。
其实李际遇也是随口一说五千条,他没想到这李愍是个实在人,真的凑了一千条棉被。
带着意外之喜,回去把棉被发放给有功的部众家属。
部众大多为不识字的穷苦村民,领取后美滋滋的拆解开麻绳,打开棉被,里面掉出一张纸来。纸上有字,也不认识,但也没关系,还画着画呢。
画上一男一女,和两三个孩子围坐桌旁,开怀大笑,桌上尽是好馍好菜,还垒着三个元宝。
有的村民也就看一下,存放起来当擦屁股纸用。
有的村民刚好身边有识字的人,好奇问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那人拿起念道:“到巩县入农会,有饭吃,有衣穿,有工做,有钱赚。两口每月能挣三两。”
“吹牛吧,每月三两?俺们一家子挣半年还攒不到一两。”
每个棉被夹带一张,一千张农会宣传单,在嵩山深处散发开来。
商务堂书办们、保民报社记实们、保安堂大夫们、总务堂书办们,汇聚一堂,挑灯抄了大半夜,手都肿了。
众人哀怨道:“周会长,你想想法呀,现在抄送的活越来越多,今天又来这里赶工,这万一以后再抄个五千张的,我们可是忙不过来。”
周怀民也想过印刷,但现在条件不允许啊。
雕版印刷?别扯了,这玩意根本不符合农会灵活多变的印刷任务。
活字印刷?有做泥模那功夫,都抄完了。
宣传单这字和画逐渐在嵩山里传开,有村民还听说:“这事应该不假!知县老爷都发了榜文!去了就包税,再不用躲在山里!”
像一些单身光棍们,感觉在这里倒是逍遥快活,打粮一次,收获颇多,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但那些拖家带口的,就难熬了。
一家几口人,有老有小,柴米油盐、衣物保暖、看病用药、吃喝拉撒,哪样在山里都是费神的事。
听了这些,心里就动摇,后来听说县尊也发了榜文,又能做工,又能包税,陆续有人带家人下山往巩县而去。
“这周怀民欺人太甚!我不找他的麻烦,他倒是背后使阴招,来挖咱的墙脚。”李际遇拿着宣传单,坐在聚义堂里,使劲甩着,哗啦啦作响。
堂下众首领也都看了。
陈世俊道:“之前我说过,这姓周的惯会收买人心,你们都还不信,如今可是领教到了他的手段?”
陈金斗拿着宣传单,边看边自语:“此人果然不一般,即便是收买人心,一千条棉被也不是谁都能凑齐的。”
老虎哥道:“老弟,看来这周怀民真的富足的很,不如我们再去攻打任庄,包税的税银也必在那里。”
陈金斗笑道:“老虎哥,那任庄现在既有赵良栋的防守,还有周怀民的保民大营,我等干嘛去送死。”
“那你说该如何?直接去攻打他们杨家庄?杨家庄他们仓库多的很。”
陈金斗摇了摇头:“不可,陈大哥不是说了,他们不但有社兵,各村还有农兵,一旦我们深入,一定难以脱身。”
“那你说打哪里?”
陈金斗笑道:“我们分兵两路,一路佯攻桂花庙这个小村,那保民大营必定去救,到时我们再取保民大营和赵良栋的仓房。”
陈世俊抚掌笑道:“妙,咱们人多,正好分兵,待桂花庙社兵回去救援保民大营时,我们路上再设一路伏兵。”
众人闻之,哈哈大笑。
看向李际遇,李际遇满意点头道:“就如此办,你们各部速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