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到祁老太，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的样子，明明心里已经愤怒到要发狂，却不得不隐忍妥协。

过去许多年，这样的戏码屡试不爽，只要他每每提出要去清溪村会会她的男人和继子们，或者去探望探望妹妹，她都能急到跳脚，然后问她要什么就能给什么，简直比拜菩萨还灵验。

中年男人得意，开始他的狮子大开口。

“现在的牛家坳是真的活不了人了，我们是肯定要搬出来的。要我们不搬去清溪村也行，那娘您就想想办法，帮我们在县城购置一套房产。

不用太大的，我现在有五个孩子，每人一间房，我和荷花也要一间房，还有爹和阿奶也要各一间房，家里那么多孩子，肯定也要一个前院子才能玩得开的。

还有，阿奶喜欢种菜，也要带个后院才行。如果再能想办法，帮我在城里谋道一份差事，那就再好不过了！”

祁老太再次腾地从桌椅上站。

“你们疯了，竟然会跟我提出这样的条件，真当我夫家是什么大财主家不成？”

中年男人不以为意：“是不是财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家还能供一个读书人在县里私塾读书。供养一个读书人，一年下来的花销，肯定能在城里买好几套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的宅子了。”

祁老太缓缓坐下，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试图对他好言相劝：“老祁家全部的财力都投在读书的孙子上了，甚至还借了不少外债，再加上这两年熬灾荒，哪里还有多余的钱财出来让我贴补你们？你开的条件太过离谱了，换个吧。

要不然，咱们就破罐子破摔吧。这脸面我也不要了。

待会儿你就跟我一起回老祁家，告诉他们，我年轻时，与人私奔过，生了儿子后受不了穷，又逃回了娘家。后来又在娘家生下了一个女儿，过继给家里的哥哥，说成是自己侄女。

过去这些年，我没完没了地贴补娘家，实际上是贴补了自己的儿子和前夫！

这样告诉他们，好让我被休了，下半辈子再也不用受你们的威胁和恐吓了！”

祁老太一脸的悲拗与决绝。

仿佛真的做好了，要鱼死网破的准备。

没想到中年男人却不为所动，甚至还嗤笑出声。

“娘，您这样吓唬我没用。这些年，您不敢跟我们翻脸，我们要倭瓜不给冬瓜，难道真的是怕老祁家的人知道您的过往？

按照你嫌贫爱富的性子，难道不会离了老祁家再攀高枝？难道是真的舍不得老祁家那个糟老头子和那个始终对你不冷不热的继子？”

祁老太揪紧了自己的一片衣角。

嘴唇竟然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应该跟老祁家那个来历不明的二儿子有关吧？我记得他有一个婆娘，十年间，莫名其妙流产了好几次，一直生不出儿子，被你们磋磨，骗走了所有的嫁妆。娘您贴补我们的钱财里，也有不少来自她的嫁妆吧？”

祁老太的呼吸变得粗重。

她那双瞳孔颜色已经变淡了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等着他继续把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