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大年初四，一大早，窗外依旧飘着冰冷的细雨。

“叮……！”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明朗从睡梦中拉出来。

明朗接通电话之后，电话那头传来杨珊珊一阵咆哮：“老板！救命啊，快递堆成山了，你是不是把我们几个人忘了？”

明朗猛然惊醒，好像是把四个春节加班的打工人忘在了化工厂的厕所旁边，走的时候明明说好，隔三差五过去拿快递的。

现在天天跟沈若兰腻在一起，把这事儿给忘了，罪过！

"要死要死要死……！"明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睡裤穿反了都没发现。

院子里拜年用的鞭炮碎屑被车轮碾得噼啪作响，后视镜里还能看见沈若兰裹着羽绒服站在门口挥手，活像只气鼓鼓的雪人。

导航仪在仪表盘上闪着幽幽蓝光，此刻正用机械女声念着"前方三百米右转进入滨江大道"。

明朗猛打方向盘，车轮在湿漉漉的地面擦出两道弧线，副驾座上年货礼盒噼里啪啦滚下来。

明朗开着奇瑞qq，穿过江州大桥的时候，路面上并没有几辆车。

江州国际联合化工的鎏金大字在雨幕里发着冷光，伸缩门紧闭着像道钢铁长城。

值班室里探出个戴着保安帽子的老头儿："嚯！明总您这是......体验民间疾苦？"

老张头把热水袋夹在胳肢窝，握着遥控器的手直哆嗦，心说："这大过年的连耗子都不来串门，这老板当得比黄世仁还狠呐！"

"老张厂里面那4个宝贝疙瘩没什么事儿吧！"明朗摇下车窗，扔出半包红梅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我值班的时候都过去检查过，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那边的货好像有点堆不下了！”

"行，我这就去把那些货处理了！"

尾音还没散在雨里，红色奇瑞QQ已经蹿进厂区，溅起的水花惊飞了梧桐树上打盹的麻雀。

厕所飘来的84消毒液味道混着快递盒的油墨味，在空气里勾兑出诡异的气息。

明朗倒车时差点撞翻快递堆成的小山，三色防雨布鼓得像孕妇的肚皮，边角被砖头压着还在簌簌发抖。

最顶上几个箱子已经淋湿了，胶带正在淅淅沥沥往下淌褐色汁液。

"这他娘是攒了半个世纪的快递吧？"明朗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扒拉两下睡成鸡窝的头发，硬着头皮推开工作室的铁皮门。

热浪裹着三台电脑主机的轰鸣扑面而来，墙角的电暖器正在超负荷工作，插线板滋啦滋啦闪着危险的火花。

"哟，这是哪位贵客啊？"杨珊珊从快递堆里抬起熊猫眼："您老人家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啊不是，化粪池旁的打工人吗？"

“罪过罪过，过年这几天太忙了，家里面猫等着绝育，狗等着配种基本忙不过来！现在接到你的电话就立马过来了！”明朗一边道歉，一边把车里的礼盒搬进的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