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盘上的指针缓缓的越过九点,向着数字十爬去。
气氛也慢慢压抑起来,黑暗中仿佛有无数莫测的哭脸在渐浓的夜色中起伏跌宕。
在这种处处透着异样的环境,玩家们都很在意时间,尽管他们对管家十点后不能在外游荡的提示不知真假,但出于对自己小命的珍惜,没人愿意去冒这个险。
没那必要。
他们在白天可以搜查,这里的夜晚谁知道安不安全,在晚上出门是一件显得很没必要的事。
因此在九点半左右,玩家们陆陆续续都回到了房间。
裴邙落后了一小会儿,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盯着虚掩的大门沉思。
尽管已经黑到看不清门外的景象,但他知道,门外巨大磅礴的沙暴正悬停在离古堡约五十米的距离。
当从黑暗的门缝里往外看时,隐约可以感知到它们在高速的旋转。
围绕着整座古堡旋转。
好像真是什么巨大的怪物似的,引得人浑身发毛。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九点三十六分,他站起身,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环境有了小幅度的变化。
比如说…位移。
这很不明显,但如果仔细观察过就能发现,身前的桌子腿向内倾斜了十五度,更向角落里偏移,各种家具都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
裴邙面无表情的路过那些家具,四平八稳的朝着二楼客房走去。
他步速很快,在九点四十八分回到房间。
而此时,青年暂时抛开一楼所见,靠坐在客房的沙发上。
他漫不经心的打量着房间里的设施,试图从中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深红色的实木门很坚固,其他设施上都包裹着浅色的绒布,看着有些温馨,但裴邙知道,在这样的房间很难找出什么尖锐趁手的武器,这对玩家是个不明显的小限制。
所以得抽空去找点趁手的武器。
当然如果待在房间里就是安全的,那另当别论。
此时时间还算早,他没有关门。
敞开的房门毫无阻挡的显露出走廊里的景象,暗黄的灯光微微闪烁着,很有些惨淡的凄然感。
裴邙坐在床斜对面的绒布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手腕上的表。
自从来到这里,他手上的表就不走了,成了一个精致的摆设。
隔壁205,樊雪莹抱着膝盖面无表情的坐在床铺上。
她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实木的床头柜堵在门口,不知是为了阻拦什么进来,还是阻挡自己出去。
此时如果有人能来看一眼,就能发现女孩很不对劲。
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薄纱,雾蒙蒙的处于一种无法对焦的状况,再仔细看就会发现女孩在轻微的颤抖。
但是没有这种如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的等待。
东208,复五郎低着头依旧是一副自闭的模样,但他此时正仔细的摸索着床头柜的内壁,在五分钟前,他将所有家具都移动了位置,试图从中发现些什么。
青年没有注意到,在他专心致志的移动家具时,雕花挂钟上一颗酷似眼睛的珠子微微转了转,朝着他的方向。
东212是柳青和姜楠两个的房间,此时二人缩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在这种环境里,只有待在密闭且温暖的空间里才有一点点安全感。
213的张焅烦躁的坐在沙发上,胖子袁二河则侧躺在床上焦虑的抠着手。
两人间气氛不是很好,袁二河从餐厅出来就一直嚷嚷着自己被盯上了,搞的张焅烦不胜烦,但出于某种考虑,他没有选择和胖子分开住。
西侧209,张丰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用力舒展着全身的肌肉,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而西216里的赵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睡的很不安稳,但确实已经沉沉陷入了梦境。
他很疲惫。
随着时间的流逝,走廊里的灯光变得昏暗起来,甚至隐隐夹杂着一点血色。
此番景象变化落在某些有心人眼中,无疑是从侧面印证了管家的话。
嘀嗒嘀嗒——
看着逐渐暗淡下去的走廊灯光,快要走到十点的指针,裴邙思考半秒还是把门关上了。
尽管他确实很好奇,但也不能太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他不是一个很莽撞的人。
随着黑夜降临,古堡无人的角落里有大团大团的黑暗涌动起来,整个古堡正在暗地里发生着不可知的诡变。
一楼的异变最为严重,随着灯光暗淡下去,那些精美的家具扭曲了形状,长出了奇形怪状的肢体,沿着墙壁无意识的攀爬,留下道道血痕,原本洁白的墙壁也开始慢慢的鼓动,绽开一道道带血的诡异肉纹。
一楼的一切事物都在缓慢的蠕动,发出诡异的血肉挤压声。
待在二楼客房里的玩家们对此一无所知,客房的隔音效果很不错,没有人能隔着距离听到一楼发出的异样的声音。
就在这种时候,仍然有人对管家先生的提醒持怀疑态度。
……
裴邙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后,他将耳朵贴上去试图听出点什么。
随着十点的到来,嗡的一声,客房里的灯全部熄灭,一瞬间玩家们集体陷入了空洞发虚的黑暗。
黑暗降临的那一瞬,姜楠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恐怖事物降临了,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惊呼,但下一秒就被柳青用力捂住嘴蒙进了被窝。
柳青难以断定这种环境里声音是不是会引来什么东西,但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两人的身躯都在颤抖,但彼此间传来的体温又恰如其分的给了她们一点支撑。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大部分玩家陷入了恐慌。
裴邙只是微微愣了下,他的手正虚虚按在门把手上。
他在一瞬间也几乎以为有什么东西蒙蔽了灯光,但他反应很快,马上意识到这估计是强制熄灯了。
裴邙犹豫几秒后,松开了搭在门把手上的指尖,他还是没有选择在这个时间段作死。
外面是否已经彻底变了一番模样?是否已经布满了危险?这些都无从得知。
而隔壁的樊雪莹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下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她甚至连眼睛都没能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