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邙上半身后仰,愣神了足足三秒,被往前的铁绳扯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身后传来路温舒平静的声音,异常的心跳突然就稳定了一些,但是…仍然有哪里不对。
他听见自己吸了吸鼻子,嗓音有些冷漠,“没事。”
裴邙的身体还有些僵硬,这种僵硬甚至引起了骨骼摩擦时的不适,但他确实已经在向前走了,步伐看上去和之前一般无二。
他想说话,想问问路温舒这是什么情况,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一丝难忍的疼痛牵扯住了他的嘴唇。
青年眼睫颤抖着,垂眼去看,便看到一条细细的、恍如干肉般粗粝的树根像是缝针一般密密实实的穿透了他唇边的血肉,并且还在朝着两边延伸。
好疼,怎么能这么疼。
裴邙有点恍惚,费劲的看着那不断膨胀直至崩裂皮肉、在他的嘴边结出血球、眼睛的树根,它们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干裂丑陋,不怀好意。
可是……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在一片剧痛中,他已经有些难以把控自己的思维,却还是勉强抓住一丝清明。
难不成……
难不成…又是某种幻境?
他又中招了?
尖利的树根刺穿了裴邙的两颊,又在朝着他的耳朵爬去。
“唔……”
一瞬间的疼痛让他抱起脑袋,勉强撑着才没直接跪倒——
他还记得脚下踩的是铁链。
可是这股痛意来的实在是暴烈又蛮横,远超皮肉被穿透时的疼痛。
好疼啊,我好疼啊。
裴邙眼睛里被逼起一层生理性泪水,这种疼痛不是凭忍就能压下去的。
这不对劲。
青年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想着,连思维都好像被搅的四分五裂,就像他脸上的皮肉一样,抽搐,却无能为力。
怎么会…这么疼。
他的嘴巴被缝的很紧,一时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只能一遍遍佝偻下去。
枯死的树根上结满了血球和眼珠,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衬的狰狞可怖,它深深的刺进了青年的皮肉之间,扎根。
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裴邙恍惚之间忽然听到了很轻的一道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磕碰发出的声音,很熟悉。
他愣了很久才意识到,那是路温舒给保温杯盖上盖子的声音。
然后下一秒,听到了路温舒有些担忧的声音,“你怎么了?”
路温舒也是没想到,就只是盖个杯盖的功夫,前后不过短短一秒钟,裴邙的状态就完全不对了。
“唉——”
青年微微叹气,抬手在裴邙僵硬的肩膀上按了按,“倒霉蛋啊你。”
裴邙僵直着身体,安静地听着对方的声音,在感受到肩上一丝热流后浑身都松快了起来,脸也不怎么疼了。
“嗯?”
路温舒像是发现了什么,伸手在他侧脸摸了摸,歪头笑了,“你怎么能这么倒霉啊?”
青年指尖落在裴邙脸上时确实摸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东西,但也消失的极快,再摸就没有了。
“嗯……”
裴邙嗓子有些难受,闷闷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