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强势把人镇压下去,拄着扁担站在一边,喘匀了呼吸。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何世华撇撇嘴,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气。
“那你说怎么办?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想甩了这个家那想都不要想,我宁愿带着全村人出去,也要找到你,大不了一起下地狱,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逍遥自在。”
何天扁担点地,何世华的肝跟着颤抖两下。
“我知道,家里满打满算应该还有三四百块钱,明天给我拿二百当路费,大喜叔家的双红在省城服装厂上班,保底工资就有一千二,加班能拿更多,我去干到秋收,主要是先把踩缝纫机技术学到手,有点本钱,我再带着咱家逆风翻盘。”
何世华一听何天精准说出自己腰包里那点存款,顿时像触电一样要跳起来。
“你还说你没想甩了这个家!”
何天伸出扁担重重搭在他脖子上,成了消音器。
“咱家认真说起来,只有我妈需要人看着点,偏偏你把种地的活儿都丢给她,你一条腿不行,可手和脑子是好的,我哥虽然身体哆哆嗦嗦,但是并不严重,脑子也是好的,为啥还这么穷,就是因为没找对路子!
你总想靠别人,就不想自己立起来,那我今儿就把你两条腿都打断算了,省的你出去打牌回来还打我妈!”
何世华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我再说一遍,不许打我妈,我让我哥监督。”
何世华在院子里闷闷不乐,何天没有任何负担回屋睡觉去了。
家徒四壁在何家身上就是真实写照,再不作出改变,一家子等死都付不起火化的费用。
何天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搜罗了家里所有钱。
“四百二十块钱,我拿二百当路费和吃饭,剩下二百二,大哥你拿着,等到秋收的时候,东湖那几亩地,也找个收割机收,完事儿找大奎家牛车把粮食拉回来就行了,西湖那点地,你们镰刀割一割,说不定到时候我就回来帮忙了。”
何世华看着自己的钱全部被拿走,心在滴血。
“给我留点抽烟的钱总行吧?”
“都穷的卖儿卖女了,你还抽,菜园子里种的几颗烟叶子你自己烤干了抽,再让我看见你买烟,你就别吃饭了!”
何世华眼皮子一抽一抽的。
听话这么多年的闺女一下子反水,他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以为是父权的作用,现在才明白,全靠何天自己的良心。
那一顿打,现在还疼着呢!
何宁抽动着脑袋,慢吞吞地道:
“妹妹放心去,我在家看着。”
何天看哥哥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哥哥本性不坏,只是身不由己,加上何世华把他当废物的宠溺。
“哥,你除了说话做事比别人慢一点,其他什么都不比别人差,溺爱是养不出人才的,以后别听他的,在家好好照看咱妈!”
“我,知道。”
何宁眼眶红红的,说话的时候口水不自主的流下,何世华刚要开口反驳,被何天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何宁慢慢用胸前的口水巾擦嘴。
何世华借了大奎家的牛车,把何宁送到镇上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