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楼之中，空气宛如凝固。

第三扇门，那扇写着“罪”字的门，就像用鲜血与怨念铸成，其上不断渗出浓稠暗红的液体，带着一股子腐臭与绝望的味道。门扉紧闭，但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门后窥伺着叶尘与夕瑶。

“这门之后，可能连我们自己都撑不过去。”夕瑶低声说，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即便身经百战，也能感受到这道门传来的压迫已然超越现实范畴。

叶尘却没有退后。

他缓缓伸出手，手掌贴上门面，一阵冰冷从掌心迅速传遍全身，像是触摸到了尸体的肌肤。而随着这一触，门“咔哒”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门后，一团浓稠的黑暗慢慢吐出，不再是幻象，不再是梦境，而是一段段真实的记忆，以极其残酷的方式强行撕裂人的理智。

门内，是地狱。

“进去。”叶尘低声说。

两人并肩跨过门槛。

刹那间，天地翻覆。他们被直接拉入一个诡异的空间，没有上没有下，没有前也没有后。四周是翻滚的血雾和残碎的影像，像数千面镜子同时碎裂后的混乱之海。

“这里……不是幻觉。”夕瑶眉头紧蹙，捂住额头，“它在读我们的记忆。”

“是的，是审判。”叶尘冷声回应。

忽然，一道冰冷到没有感情的机械声响起：

【被审判者：叶尘。罪名：镜灵释放者。诱导灵魄归聚。破碎三门。造成三十二名直接死亡、五十七人精神异常。请为你的“罪”做出解释。】

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无需开口，却能准确传达所有。

叶尘怔了一下，随即苦笑：“我一直都知道。”

周围的空间开始凝聚成一个审判庭模样的场景。空无一人的席位，一个个身影缓慢浮现。他们的脸，都是熟悉的，痛苦的，死在叶尘面前的、因他而死的亡魂——小尘、林叔、沈队、还有那些镜中牺牲的普通人。

“你该死。”林叔幽幽开口，手中拎着那晚被砍断的头颅，“要不是你，我不会好奇那面镜子。”

“你该死。”一名女学生尖叫着，从眼眶中流出墨黑的液体，“你引我照了镜，然后我割开了自己的脸。”

“你该死。”小尘站在最前方，身上烧焦的皮肤不断剥落，“哥，你说会保护我，可是你看着我烧死！”

一声声指责，像铁锤砸在灵魂上。叶尘没有否认，只是站在原地，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夕瑶想要说什么，却被空间锁死语言。这里是“罪”的空间，只接受“审判”。

【是否认罪？】

一字一句，打入心神。

叶尘沉默很久，最后缓缓开口：“我不否认死亡。但罪……是我一人之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