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坤看着百姓们,突然想起轮回殿中看见的先民虚影——他们没有星砂,没有法器,只有磨破的手掌和坚定的眼神。他猛然将太初耒砸向地面,耒身的星砂外壳应声崩碎,露出最质朴的木耜本体,那是神农氏当年开垦第一片荒原的农具。
“原来如此……”龙坤低语着握住木耜,“真正的耕道,从不需要神器。”
木耜插入祭台的瞬间,谷中响起万马奔腾般的轰鸣。百姓们的念力顺着木耜涌入地脉,祭台底部的抗盐稻种竟在咒土中发芽,嫩芽顶开赤地的刹那,整个神农谷的土地发出欢鸣。那些被亵渎的种子,此刻根须上沾满百姓的泪水,却在泪水里开出金色的穗芒。
赤鳞子的躯体在念力中开始崩解。他看着自己的赤地咒被嫩芽啃食,看着祭台的血雾被百姓的火把蒸干,第一次感到恐惧。“你……你不是人!”他尖叫着冲向龙坤,却被小栓母亲的魂魄拦住——老妇人的手穿过他的胸膛,掌心还留着当年种地时的老茧。
“我们是种地的人。”龙坤站起身,木耜上缠绕着千万条光带,每条光带都连着百姓的手掌,“种地的人,不会让别人抢走自己的种子。”
太初耒在念力中重新凝聚,此刻的耒身由千万把农具组成:有天枢阁的青铜犁、有百姓的木耜、有老河工的铁锹。龙坤挥舞耒刃,斩向赤鳞子的瞬间,谷中响起千万声耕作的号子,号子声中,赤鳞子的万劫印寸寸崩裂,露出里面蜷缩的谷瘟本源——那是一团由绝望凝成的黑雾。
“以民为天!”龙坤的怒吼与百姓的 信念 重合,耒刃斩落的刹那,神农谷的天空被犁出一道光缝,北斗七星的光芒透过缝隙洒落,照亮了每个百姓脸上的泪痕。
赤鳞子的惨叫消失时,九座祭台同时崩塌。祭台废墟中,抗盐稻种正在疯长,根须将赤地咒转化为沃土,穗芒上凝结着星砂与民心的结晶。龙坤望向天空,震惊地发现北斗七星的星位悄然改变:天枢星偏移至百姓耕作的方向,其他八星环绕成犁铧形状,中央最亮的星,是小栓高举稻穗的剪影。
“这是……耕民座。”诸葛羽颤抖着跪下,“千年了,北斗终于显露出真正的模样。”
百姓们涌进神农谷,他们踩着新翻的沃土,捡起祭台碎片当作护粮符。小栓将陶罐递给龙坤,罐底不知何时刻满了名字——都是北境受他庇护的百姓。“龙先生,”少年擦去眼泪,“俺们给这稻子起名叫‘民心穗’,您看,穗尖的光,跟星星一个样。”
龙坤接过陶罐,感受着罐身的温度。太初耒不知何时变回了普通木耜,耒柄上多了道新刻的纹路,正是百姓们手拉手耕地的剪影。他忽然明白,这场战斗的胜利,不是因为星砂或神器,而是因为每个百姓眼中未灭的希望,是他们掌心的温度,让荒芜的土地重新有了心跳。
暮色中的神农谷飘起细雪,却带着春的气息。龙坤站在祭台废墟上,看着九星阁主们收起法器——那些曾闪耀星砂的神器,此刻都变成了最质朴的农具。天璇阁主的鱼鼓裂了道缝,却被他当作播种的容器;天玑阁主的谷囤缺了角,正好用来装新收的民心穗。
“走了。”龙坤扛起木耜,“下一站,该教百姓们,如何用念力种地了。”
百姓们的笑声响起时,神农谷的星髓池突然沸腾,池水化作无数谷穗虚影,每片穗芒上都映着新的星图——那是属于耕道者的星座,每颗星都叫“民心”。而龙坤知道,真正的护粮之战,从不是斩妖除魔的传奇,而是每个清晨,弯腰将种子埋进土里的坚定,是每个黄昏,看着谷穗垂首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