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木蛟突然仰天长啸,逆鳞裂痕处溢出的星砂,竟在云海上拼出荒渊圣地的轮廓。诸葛羽指尖一紧,钓线“铮”地绷直,钓起块刻满咒文的龟甲——正是当年初代祖师埋下的护生碑残片。
“小友可知,圣地为何会动?”他敲了敲星轨砖,砖纹突然浮现出北境百姓的手印,“九天怕‘惑’,若星髓炉被逆星轨污染,整座殿便如无头苍蝇;玄女惧‘乱’,镜心湖若起涟漪,灵枢水便会反噬主人;归禅忌‘执’,佛钟若被执念塞满,禅火先焚己身;浩然恐‘骄’,万剑归宗时若生傲慢,剑山必崩。”
他忽然看向龙坤腰间的镇海印,目光如剑:“而荒渊最阴毒之处,是专挑圣地的‘完美’下刀。当年师祖母在荒渊碑刻下‘护生非圣’,便是看透了——这世间从无完美无缺的护世之力,有的只是带伤前行的凡人。
归禅圣地方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佛钟鸣响,龙坤望去,只见那座火山浮岛正在急速坠落,火山口的禅火竟呈灰黑色,显然已被逆星轨污染。诸葛羽的星髓舟剧烈震颤,雪狼剑翼斩出的剑光,竟被逆星轨生生吞掉。
“他们要先灭归禅的佛钟!”诸葛羽将星髓玉简拍入龙坤掌心,玉简上玄女圣地的方位正在流血,“镜海灵枢水已浊,你带着断水剑去,用北境人的执念破镜——记住,镜心湖照出的不是恐惧,是邪祟最怕的、你们护生时手上的老茧!”
他又抛来柄布满裂痕的短剑,剑鞘上“断念”二字闪着冷光,剑柄处刻着半枚稻秸纹:“浩然圣地的断念剑,专斩因果线。当年初代祖师辞别浩然时,曾用断水剑穗换得此剑,如今该让它见见老伙计了。”
角木蛟仰天长啸,逆鳞裂痕与玉简共鸣,在云海上撕开条星轨通道。龙坤握住断念剑的瞬间,识海闪过无数画面:老匠人锻剑时溅落的火星、小栓编穗时冻红的手指、还有师祖母临终前塞给他的半片稻秸——原来圣地的护世之力,从来都藏在这些不完美的执念里。
当龙坤带着双剑远去,诸葛羽的星髓舟重新降回苍梧山。他望向归禅圣地,火山已坠至千丈高空,佛钟裂痕里漏出的不再是禅火,而是北境百姓的祈愿——那些被荒渊视作弱点的、带着裂痕的护生念,此刻正化作千万双手,托住即将坠落的火山。
“荒渊啊荒渊,”他轻抚星髓炉,炉中突然浮现出北境的光点,比任何星砂都要明亮,“你以为圣地的威严在云端,却不知真正的护世之力,早在千年前就埋在了人间的田垄里。”
雪狼突然低嚎,剑翼指向浩然圣地——剑山正在升空,万剑齐鸣中,竟混着人间的烟火气:铁匠铺的锻铁声、农夫驱赶耕牛的吆喝、还有孩童们唱着的护生谣。诸葛羽笑了,初代祖师留下的稻秸香,此刻正从断水剑的剑穗飘来,那是连圣地星图都算不出的、最强大的护世之力。
星轨砖再次明灭,九天圣地朝着镜海方向移动,檐角星灯划破长空,将龙坤远去的背影拉得老长。诸葛羽知道,这场圣地浮沉录的终章,从来不是星髓炉里的完美轨迹,而是千万个像龙坤这样的护生者,用带伤的手掌,在天地间刻下的、永不褪色的护生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