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木蛟掠过中州平原时,远方天际突然裂开金红缝隙。
龙坤抬眼,只见整座剑山拔地而起,万柄灵剑如麦穗般在山巅摇曳,剑穗上的稻秸纹与断水剑共鸣,竟在千米外就震得他剑柄发烫。
“青蛟大人,剑穗在喊咱们!”白雨的狐耳剧烈抖动,狐眸映着剑山裂缝中渗出的剑气,“好多好多护生念,比镜海的灵枢水还亮!”
角木蛟长吟一声,逆鳞金德纹路爆发出强光。
剑山之巅的青衫老者突然抬手,万剑同时转向,剑刃映出龙坤一行的倒影——他腰间断水剑的剑穗,竟与老者断剑的灰白穗子,有着相同的编法。
“北境护鳞使,可敢与老朽论剑?”老者负手而立,断剑无鞘却泛着温润光泽,“某家鸿儒,守这剑山五十年,等的便是带裂痕的护生念。”
龙坤踏剑升空时,发现每柄灵剑上都刻着深浅不一的裂痕。
鸿儒随手拔起山脚断剑,剑身上“护民”二字被斩成两半,断口处却嵌着半片护民符:“此剑断于三十年前蝗灾,剑主用断剑撬开大荒渊的嘴,自己却没了命。”
白雨突然跃到断剑上,狐爪按在护民符残片上:“他的剑穗……是用婴儿脐带编的?”
“好灵的狐瞳。”
鸿儒轻抚剑穗,穗尖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那孩子现在已是北境铁匠,每年都会来剑山,给断剑们补穗子。”
他转向龙坤,断剑突然发出清鸣,“小友可知,浩然圣地为何能斩因果?”
龙坤望向万剑剑穗,每片稻秸都在风中轻颤,像极了北境百姓编符时的手势:“因为剑穗里,全是人间烟火。”
鸿儒指尖弹向剑山裂缝,黑红色的因果乱流喷涌而出,在半空凝成荒渊祭司的虚影。虚影抬手,万剑剑穗同时崩断,剑修们的怒吼从乱流中传出:
“我的剑没裂痕,才配护生!”
“带伤的剑,不如扔了!”
“初代祖师的剑,怎会有瑕疵?”
角木蛟逆鳞突然炸开金光,白雨狐尾甩出九道灵枢水箭,每道都精准命中乱流中的傲慢虚影。
龙坤这才惊觉,乱流里裹着的,竟是剑修们对“完美护生”的病态执着——就像被荒渊豢养的傀儡。
“他们不是怕荒渊,是怕承认自己救不了所有人。”
鸿儒断剑斩出弧光,剑穗扫过乱流,竟带出无数记忆碎片:剑修用断剑背给百姓挡妖火,用剑柄砸开邪祟结界,甚至用身体堵住地裂。
“够了!”龙坤断水剑出鞘,剑穗狐毛与鸿儒剑穗的补线突然缠绕在一起,“护生不是比谁的剑更干净,是比谁更敢脏了自己的手!”
白雨趁机跃到剑山之巅,狐眸亮起灵枢光纹,对着万剑轻喝:“看看你们的剑穗!”
奇迹般地,每柄灵剑的断穗处都长出新的稻秸,穗尖系着百姓们的祈愿:渔村的渔网线、耕牛的缰绳、甚至婴儿的襁褓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