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幅度降低“水上社区”的建造成本,刘宇带领他的团队不断地研发新材料,希望通过用新型环保材料替代成本高昂又破坏生态的老材料来支撑自己的“气候免疫城市》设计方案。
刘宇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方悬停的第七秒,投影屏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嗡鸣。数据流像退潮的海浪般吞没最后3%的缓存区,实验室的温度计指针在量子计算机的低频震颤中艰难爬升至37.8℃。他扯开领口第二颗纽扣时,汗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后背像被刚出炉的铸铁板熨烫。
“第七代自适应算法还是卡在湍流参数。”李墨飞将神经交互手套摔在控制台上,手套的柔性电极仍在抽搐,像条濒死的机械鳗鱼。他耳后的植入式传感器亮起红光,这是连续工作72小时的身体预警。
“又崩了。”实习生小王瘫在可旋转的金属椅上,望着突然黑屏的终端发出空洞的笑。这是第12次模拟失败,地下管网的自适应系统始终无法与台风路径预测模型完成神经元级联同步。李墨飞把不锈钢保温杯推到他手边时,注意到他右手小指在无意识抽搐。那是长期操作神经交互手套留下的永久烙印,就像老钢琴家手腕上永远消不掉的红痕。
“给我看原始数据。”刘宇突然抓过咖啡罐,铝制表面瞬间凝结出细密水珠。他的虹膜在AR眼镜后急速缩放,视网膜投影上滚动的代码像一群被困在玻璃牢笼里的萤火虫,在镜片上投下幽蓝的光斑。实验室的时钟在虚拟与现实间撕裂,他感觉自己正站在数据洪流的漩涡中心,试图用肉眼捕捉海啸中那条逆流而上的银鲑。
凌晨三点十七分,刘宇撞开材料实验室的气密门,金属合页发出尖锐的尖叫。低温舱的蓝光里,悬浮着他们上个月研发失败的碳纳米管集群。这些黑色丝线在零下196℃的液氮中沉睡,像被冻结的暴雨,又似宇宙诞生前那团静止的暗物质。他能听见液氮沸腾时发出的细密气泡声,在死寂的实验室里编织成某种神秘的密码。
“还记得乌贼的色素细胞吗?”他对着追来的李墨飞举起培养皿,液氮白雾在他指间缭绕,眼镜片蒙上薄霜。那些在深海中闪烁的生物荧光突然在记忆里复活,像被某种神秘力量重新点亮的星群。“如果让纳米单元同时具备光热双响应机制……”他的话音在低温舱的金属壁上撞出回声,“就能像海洋生物那样,在环境剧变时瞬间重构自身结构。”
李墨飞的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细密水珠,像正在融化的极地冰川。他突然抓起电子笔,在观察窗上画出三层嵌套结构:“仿生学叠加拓扑绝缘体?但你怎么解决量子隧穿效应?那些电子会像幽灵一样穿透你的防护层。”
刘宇突然扯下AR眼镜,纳米涂层的镜片在桌面划出冰晶状裂痕:“我们搞错了参照系。”他的瞳孔在应急照明下收缩成两个黑洞,“台风不是需要对抗的灾难,而是应该被纳入设计的系统变量。”他在培养皿底部敲出清脆声响,玻璃振动的余音在实验室里回荡。“就像台风眼的气压梯度,外围是狂暴的混沌,中心却藏着绝对的秩序。”他的瞳孔里映出培养皿中那些正在苏醒的黑色丝线,仿佛看见沉睡的巨龙正在睁开眼睛。
技术总监张立国推开防爆门时,正听见刘宇在和白宫气候顾问视频争论:“每平方米增加0.3毫克纳米涂层,意味着需要重签二十七个国家的海洋排放协议……”
全息沙盘上,东京湾的虚拟堤坝正在纳米单元的调控下呼吸起伏。李墨飞调出联合国环境署的加密数据流:“如果采用模块化部署,可以在不触动领海主权的前提下……”
“这不是技术问题!”张立国砸碎了三块全息屏,飞溅的纳米粒子在空中组成《巴黎协定》的失效条款,“你们知道欧盟对纳米材料的跨境管控……”
陆远突然启动神经直连系统,将台风眼的气压数据流灌入所有人的视觉皮层。在共享的意识空间里,纳米涂层与风暴的相互作用呈现为金色弦理论模型:“看见那些交叉的玻色子弦了吗?这就是系统工程的博弈均衡点。”
活体实验舱里,转基因珊瑚正在纳米涂层的刺激下分泌抗酸酶。李墨飞盯着电子显微镜,发现酶分子结构与世界银行的气候债券纹章惊人相似:“你在利用生物制造金融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