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哭了一夜,邵庭陪着他哭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天空阴沉沉的,系着白头巾的陈河母亲李清,身形摇摇欲坠强撑着极度虚弱的身体,来到邵庭家门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的嗓子已经哭的沙哑,牵起同样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陈河,脚步蹒跚地往家走去。
回到家中,等待他们的却是更为复杂、苦涩的局面。
陈志忠,此刻正满脸阴沉地坐在堂屋,看到李清和陈河进门,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地站起身,用手指着李清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扫把星!自从你进了我们陈家的门,就没一件好事!如今可好,连我儿子的命都给克没了!我们陈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哟!”
李清单薄的身体晃了晃,泪水再度决堤,她无力地辩解道:“爹,我也不想啊…… 大山他是为了修水库,为了村里才……”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志忠愤怒的打了一个巴掌。
李清无力的瘫在地上,捂着脸默默流泪。
陈河冲到母亲身前,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不许打我娘!不许打我娘!”
陈志忠一怔,随即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作势要打陈河。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村里的长辈们陆续赶来,赶忙拉扯住了陈志忠,陈志忠这才愤愤的作罢。
村民们帮忙在堂屋正中设起灵堂,用几块木板搭起简易灵床,将陈大山的遗体停放其上,盖上白布。
灵前摆着一碗白米饭,插着一双筷子,旁边点着一盏昏暗的长明灯,豆大的火苗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恰似这摇摇欲坠的陈家。
长辈们让李清为陈大山换上寿衣,那是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长衫。
李清颤抖着双手,她手上被陈大山殴打的伤还未好透,而如今她却要给她的男人换上寿衣。
换好寿衣后,众人在地上铺上一层稻草,这便是守灵人要坐的地方,陈河和母亲、爷爷,都要在此守灵。
守灵期间,陈志忠仍时不时对着李清冷嘲热讽,尖酸刻薄的话语刺在李清和陈河的心上。
而陈河,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小小的身体里满是倔强,他要守护好母亲,不让她再受爷爷的欺负。
前来吊唁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这陈家没了顶梁柱,只剩下了一老一小还有一个女人,日子怕是更难过了,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
依照规矩,陈河跟着母亲在灵堂老老实实跪了整整三天。这三天,家中的饭菜都是前来吊唁的村民们送来的。
此时是守完灵的第二天夜晚,白天陈大山刚刚下葬,现在陈河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子门口,就如同他爷爷往日坐在这里等着陈大山回家。
这几日,邵庭跟着家人频繁前往陈家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