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在被子里睁眼熬到半夜。
所幸来的这段时日,她不喜欢让下人上夜,打发她们回屋睡觉,如今倒是给了自己方便。
谢樱拿出白天找好的深色棉袄和裤子穿上,从窗户悄无声息的翻了出去。
谢家上夜的婆子晚上会在角门那里设赌局,而库房在内院,守卫就更加松懈,谢樱几乎是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库房。
将窗纸弄破,谢樱拿细线吊着做好的引燃工具到小库房。
用针将浸了油的布条和小蜡烛固定在一处,看着蜡烛燃烧到一半,谢樱将火石丢到屋内,原路返回。
被窝的温度还没暖热她一身的寒霜,就有人喊救水。
婆子们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在赌钱不当差,而孙氏一向专权,那日来库房的唯一一人只能是张妈。
只要将怀疑往孙氏身上引,剩下的人自会推波助澜,只要谢远心底的怀疑起来,究竟怎么放的火就不重要了。
……
鸡犬不宁的谢家,由于谢樱的爆发,反倒迎来了短暂的宁静。
始作俑者谢樱酣然入梦,剩下的人都在前院守着谢远。
老太太觉得自家一定是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不干净的东西就是谢樱!
派去抓谢樱的人见院门紧闭,再叫也无人应,干脆守在前后门处,不许人进出。
谢远昏迷,但好在明日休沐,衙门倒是没什么大碍,一家人面色面色凝重的看着大夫忙忙碌碌。
先用烧酒和纱布给谢远仔细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才坐下诊脉。
“大夫,我儿如何?”
“老夫人无须担心,老爷头上的伤口虽形状可怖,但血早已凝结,伤口也只是皮外伤,无须担忧,其他的还需要老朽细细分辨。”
大夫皱眉摸了半晌,摸了摸胡须才缓缓开口:
“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气逆则血亦随之逆乱。谢老爷受了刺激,自会引起肝气上逆,气血上冲,扰乱心神。”
背医书一般说了一长串,听到众人耳中只有一个意思:
被谢樱气的。
“严重吗?”老太太心急如焚。
“肝气上逆者大多伴有头晕目眩,呼吸急促,严重者会引起昏迷,再加上老爷平日里疏于保养,酒肉不加节制,一定要好好休养,否则有中风的风险。”
一句话听得众人心惊肉跳,老太太更是忍不住开腔:
“我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叫那个小娼妇偿命!”
谢远昏迷,谢樱不在,即使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在场也无人敢劝。
大夫不知深情底理,心中腹诽但面上不显:
“我写个方子,服完药人醒了就好,只是万不可再动气。”
大夫走后,谢枝脸上挂着泪珠:
“大姐姐平日再跋扈也就罢了,今日连父亲也给气病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谢棋应和:“祖母还是好生教导大姐姐吧,否则以后去了夫家,还不知怎样呢。”
孙氏心中暗喜,只要谢樱被谢远处置,库房亏空之事极有可能不了了之。
只要有更大的问题去掩盖当下的问题,那么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大姐儿也着实过分了些,只是这家里到底没人管得住她,到底是……”
孙氏吞吞吐吐的看着老太太。
显然老太太很吃激将法,孙氏一番言语彻底激怒了老太太,刚被穂红安抚下来的情绪瞬间爆发,转头对穂红说:
“你去把她给我叫来,让她在门外头跪着,我儿什么时候清醒,让她什么时候起来!”
谢枝看到孙氏递来的眼色,急忙善解人意 的 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