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的冰凌撞击船板,发出碎玉般的脆响。沈惜棠裹着狐裘立在皇商楼船的望台上,手中黄铜手炉刻着新得的御赐"天工"二字。
腊月的寒风掠过漕渠两岸,她望着冰封河面上凿冰运盐的苦力,忽然将千里镜对准三里外的燕子矶——那里新立的官仓檐角,竟与《漕渠龙脉图》标注的暗桩方位分毫不差。
"开闸放冰筏!"
疤脸船工的号子声中,二十架改良冰撬滑入河道。
这是沈惜棠按《河工要术》复原的"凌阴车",撬底嵌着工部特制的鲨皮,遇冰面摩擦可生热防滑。
当首架冰撬撞开官仓闸门时,檐角铜铃突然齐鸣,惊起成群的寒鸦。
"姑娘当心!"青杏突然拽她蹲下,三支弩箭钉入身后桅杆。箭簇刻着菊纹,箭羽却是江宁织造的云锦边角料。
沈惜棠捻起箭羽细看,忽然扯开大氅:"转舵!冰下有铁蒺藜网!"她将手炉掷向冰面,炉中银霜炭遇水爆燃,映出冰层下密布的精铁倒刺——这是工部水师惯用的"寒江锁"。
楼船龙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萧珩的钢鞭劈开船头冰甲:"沈家的盐引已批,何须冒险闯官仓?"
"大人可闻过"冰盐遁"?"她翻出袖中盐引,朱砂官印边缘晕着靛蓝,"今年新盐掺了倭国硫磺,遇热即显工部暗记。"说着将盐引贴近炭盆,果然浮出半枚虎符残印。
官仓内突然响起钟磬声,沈惜棠望见仓顶升起七盏孔明灯。
她扳动楼船暗舱机关,二十架改良神臂弩齐射磷火箭,箭雨穿透灯罩的瞬间,靛蓝火焰在空中拼出"癸酉"二字——正是父亲沉船那年。
"破冰!"
钢鞭击碎最后一道冰障时,仓门轰然中开。沈惜棠踩着冰撬滑入仓内,见三千石官盐堆成七星阵,每堆盐包都插着鎏金秤砣。
她拔起秤砣掷向盐堆,硫磺盐遇金属摩擦爆燃,火舌中显出的却不是账目,而是半幅《九边军防图》。
"好个明修栈道!"萧珩钢鞭卷起燃烧的盐包,"工部竟将军防图藏在官盐里!"
沈惜棠扑灭火苗,残图边缘的针孔突然引起她的注意。
借仓顶冰凌反光,针孔在盐壁上投射出蜿蜒的塞外路线,某处关隘旁标注着"壬寅年改筑"——这正是萧珩去年督造的边防工事。
"大人请看。"她将残图覆在萧珩的钢鞭缠枝纹上,"这改筑的箭楼方位,与工部的"璇玑弩台"构造如出一辙。"
戌时梆子响过三遍,沈惜棠裹紧大氅潜入仓廪地窖。青杏举着的琉璃灯忽然爆出火星,灯罩显影出仓管账册的暗纹。
她按《天工造物》记载的"火浣显形术",将账册贴近冰墙,果然显出三年前兵部采买倭铜的密账。
"姑娘!这里有暗门!"
疤脸船工凿开地窖北墙,露出条斜插地底的冰道。
沈惜棠将改良的登山镐卡入冰缝,镐头磷粉在黑暗中划出幽蓝轨迹——这冰道走势,竟与《九边军防图》标注的密道完全重合。
"取硫磺筒!"她甩出腰间攀索,"冰道尽头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