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降临时,伪装成暹罗商船的福船驶入泉州湾。沈惜棠的蓑衣浸过磁髓液,在月光下泛着鬼火般的幽蓝。
当船身擦过第三座灯塔,她腕间的金针突然指向海底——二十具铁棺正随着潮汐律动缓缓上浮,棺盖上用磁粉绘制的,正是工部新研发的焚天阵启动图。
"萧某先去......"
"且慢。"沈惜棠按住萧景明握剑的手。她解开发髻,将母亲遗留的缠枝莲银簪插入船头罗盘。
当簪头的莲花触到磁针,整片海湾突然浮现出金色航线——那是用磁力标注的暗流通道,直通港内那艘挂着曹府灯笼的楼船。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沈惜棠立在楼船最高层的飞檐上。
她脚边的磁髓水雷排成北斗状,雷壳的缠枝莲纹正与楼下守卫的佩刀共鸣。
当第七声更鼓余韵消散,东南方突然传来青铜编钟的声响——与白日九鼎轰鸣的频率分毫不差。
"沈姑娘别来无恙?" 阴影里转出的"曹敏中"抚摸着镇河铁犀角,右脸却浮现出佛郎机人的深目高鼻。
他的官服下摆露出半截锁子甲,甲片缝隙流动的正是掺了磁髓粉的赤焰砂。
沈惜棠的银针破空而至,却在刺中他眉心前突然弯折。
针尖吸附着数根极细的金蚕丝——那是用璇玑锁手法编织的护命网,丝线上串着的三百颗珍珠,每颗都刻着运河沿岸府县的名字。
"令尊当年若肯用活人祭河,何至身败名裂?曹敏中"弹指震碎珍珠。
迸裂的珠粉在空中形成运河汛期图,图中漂浮的尸骸竟都长着沈惜棠的面容。
"今日这二十枚水雷爆开,"他指尖浮现磁力漩涡,"便是新漕运诞生的祭礼。"
沈惜棠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金色刺青——那是母亲临终前用磁髓液刺的璇玑锁全图。
金纹遇月华大盛,竟引得楼船底舱传来锁链断裂之声。
当"曹敏中"脸色骤变时,整艘船突然被海底冲出的青铜鼎贯穿,鼎身镶嵌的正是白日沉入海底的九鼎碎片。
"多谢大人帮忙补全九鼎,"她踩着倾覆的楼船跃向夜空,"这份《山河社稷图》,沈家收下了!"
二十枚水雷同时炸响,爆开的却不是火焰,而是父亲研制的磁力清淤砂。
漫天砂雨吸附着赤焰渣滓沉入海底,在泉州湾铺就十里澄澈航道。当幸存的工部爪牙从水里浮出时,每人背上都吸附着用磁粉写就的运河冤案供词。
晨曦中,萧景明拎着假曹敏中的头颅跃上礁石。
头颅的断颈处露出半截璇玑锁芯,锁眼形状竟与沈惜棠的银针完全契合。
"这锁芯材质,"他蘸取渗出的荧蓝液体,"像是用镇河铁犀角......"
"混了佛郎机人的圣血膏。"沈惜棠将银针没入液体。
针尖突然显现出大航海图的虚影,某条标注着黄金船队的航线上,正闪烁着曹府独有的青蚨纹。
她突然将针尖刺入假头颅的眼窝,挑出一颗刻着拉丁文的磁髓珠:"看来该去会会真正的"海上璇玑"了。"
海浪突然变得湍急,沈惜棠的蓑衣吸附起无数细小的金色砂砾——那是从假曹敏中血液里析出的黄金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