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口镇龙王庙的江雾裹着米腥,沈惜棠的皂靴碾过《湖广漕运志》的残页。萧珩的绣春刀劈开某艘爪哇运米船的舱板,成袋的占城米突遇江风迸裂——米粒间裹着的不是稻谷,而是十二卷巽他海峡暗流图,羊皮边角的巴厘梵文竟标注"永历七年季风转向时辰"!
"千户大人看这船钉。"她指尖抚过铁钉的螺旋锈迹,"这‘倒刺锚纹’的锻造术,是嘉靖年朱纨剿倭时缴获的佛郎机船料秘技......"
江心突传号子声。三十艘悬挂"左"字旗的漕船自雾中显形,船首的妈祖像却在日光下显露出爪哇哇扬戏面具纹。沈惜棠的银丝绞碎某尊神像,木屑中跌出的《巽他密约》残页显形——"岁输湖广漕粮三十万石"的官文旁,竟用古马来文标注"转售巴达维亚奴隶种植园"!
"禀佥事!"亲兵撬开某箱暹罗香米的封蜡,"这夹层里藏着......"
稻壳爆散的刹那,五十具伪装成"压舱石"的荷兰燧发枪倾泻而出,枪托底部的VOC徽记间,竟阴刻着左良玉麾下副将张应元的私印!
大冶铁矿的炉火映红山脊,沈惜棠的斗篷拂过《冶铁图说》的焦卷。萧珩的刀尖挑开矿洞岩壁的藤蔓,成片的赤铁矿突然崩裂——石芯里嵌着的不是磁石,而是二十套瑞典探矿仪,黄铜罗盘"1649年 法伦铸"的哥特体铭文旁,竟用楚语标注矿脉走向!
"张献忠的遗孽倒是手眼通天。"她护甲刮过探矿针的淬火纹,"这‘三棱测向’的勘测法,是万历朝宋应星为编纂《天工开物》特创......"
矿道深处突传爆破声。五十名头缠红巾的矿工自硝烟中冲出,手中铁镐的锻纹竟与崇祯朝毕懋康《军器图说》所载破城镐如出一辙。沈惜棠的弩箭射断某条引线,露出的《法伦密卷》残页显形——"岁输精铁五十万斤"的官文旁,瑞典文批注"转售三十年战争军械局"!
"好个"忠贞营"!"萧珩劈碎某块赤铁矿,"连古斯塔夫二世的军需官都成了矿把头!"
岳州府君山岛的芦苇荡泛着铁腥,沈惜棠的皂靴碾过《洞庭水师志》的残卷。萧珩的绣春刀劈开某艘沉船龙骨,成捆的湘妃竹突然崩散——竹节里裹着的不是箭矢,而是十二具波斯造船匠的尸首,每人掌心皆烙着巴士拉船坞的月牙纹!
"千户大人验这榫卯。"她指尖划过船板的鱼鳞接缝,"这‘七巧连环’的嵌合法,是洪武年俞通海鄱阳湖水战时独创......"
湖面突传鼓声。三艘悬挂"何"字旗的楼船自暮色中显形,船舷的"剿虏将军"旗却在月光下显露出奥斯曼新月纹。沈惜棠的银丝绞碎某面船帆,跌出的《巴士拉密约》残页显形——"岁借洞庭水寨三月"的官文旁,竟用阿拉伯文标注"转作巴格达商船补给站"!
"看这船锚链环!"萧珩刀鞘击碎某段铁链,迸出的铜制信管内,满文密码与《漕运军饷簿》虚报的"购置船料"开支严丝合缝!
残星隐现时,当两人潜入城陵矶船坞暗舱,三十具伪装成"桐油桶"的青铜炮正泛着冷光,炮膛内壁的苏莱曼大帝纹章,竟与章旷殉国时所执"忠"字旗的残片纹路完全一致!
武昌府黄鹤楼残基的夕照如血,沈惜棠的牛皮靴踏碎《堵胤锡绝命疏》的焦卷。萧珩的刀鞘击碎某块"天下江山第一楼"残碑,露出的青铜密匣内《环宇分赃图》赫然在目——羊皮卷上"肢解大明九边"的条款旁,荷兰三色旗、瑞典王冠徽、奥斯曼新月纹竟与左良玉帅印交相钤盖!
"看这缔约星象。"她护甲刮过卷边紫微垣星图,"这"永历八年荧惑守心"的占验,恰是忠贞营星散彝陵前夜......
江面突现火光。当五艘悬挂"明"字旗的西班牙大帆船调转炮口时,鎏金的"隆武二年 郑氏监造"铭文在晚霞中狰亮如血,将南明湖广的最后一丝气脉轰作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