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郡的晨雾里飘着股甜腥气。镇北王的玄铁枪尖挑起半片符纸,符纸上的蟾蜍纹还在渗出黑血,与路边百姓身上的红疹一模一样。
"将军,又有三人发病了!"斥候单膝跪地,铠甲缝里透出焦虑,"他们都说昨晚听见山神庙传来鼓掌声......"
镇北王皱眉望向群山。苍梧郡多丘陵,百姓依山而居,最是信鬼神之说。他记得秦红棉临走前的叮嘱:"民心如流水,堵不如疏。"当下挥手道:"备马,去山神庙。"
庙门推开时,腐木味混着香灰扑面而来。供桌上的蟾蜍神像瞪着血红眼珠,嘴角挂着半块发霉的米糕。暴暴的虚影突然在镇北王视网膜上展开:"检测到强烈邪祟波动!神像基座有暗格!"
移开神像,露出的石格里躺着十二具婴儿骸骨,每具骸骨都缠着红绳,绳头系着百姓的生辰八字。镇北王瞳孔骤缩,想起秦红棉展示的育婴堂血祭画面——这分明是圣地换了个法子收集怨气!
"将军!快看外面!"亲兵突然惊呼。庙外空地上,不知何时聚满了村民,他们眼神呆滞,脚步机械地围着圈子跳动,每个人的脚踝都系着同样的红绳。
"是"傀儡跳神"!"镇北王握紧长枪,枪尖灵力泛起冷光,"暴暴,联系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秦红棉正在议会殿批改诸侯的民心日志。暴暴的虚影突然从法典里弹出来,像被踩了尾巴般尖叫:"宿主!苍梧郡民心值暴跌至警戒线!镇北王他们被邪咒困住了!"
手中狼毫"啪"地折断。秦红棉按住民心传音的灵纹,指尖泛起金光:"镇北王,报位置!"
传音里传来兵刃相接的清响,混着百姓压抑的呻吟:"山神庙......傀儡阵里有活人!不能下重手......"话音突然被咒文吟唱声打断,暴暴的系统界面跳出红色警报:"检测到圣地"血月祭坛"能量波动!宿主,他们要在苍梧郡搞第二次血祭!"
秦红棉猛地起身,腰间神凰令发出清鸣。她伸手拽过案头的玄铁战靴,靴底还沾着昨日修补石刻时的金色光点:"备马!带三百神凰卫,走密道!"
苍梧郡的山路上,她摸着马鞍上的金凰簪子走神——那是镇北王出发前她亲手别上的,此刻正微微发烫,像某人藏在眼底的热意。暴暴在系统里咋舌:"宿主心跳超速啦!是不是担心镇北王?"
"闭嘴!"秦红棉甩甩发烫的耳尖,却在看见前方山雾中透出的血光时,握紧了腰间的短刀。那是用墨云的黑蝶翅膀熔铸的"破邪刃",此刻在鞘中震颤,似在呼应远处的邪祟。
山神庙前,镇北王的长枪已经挑断九十八根傀儡绳。剩下的村民突然齐齐转头,露出诡谲的笑,红绳同时绷直,在空中织成血色蛛网。他挥枪劈开蛛网,却见每根断绳都化作毒蛇,嘶嘶吐着信子逼来。
"将军小心!"亲兵举盾护在他身前,却被毒蛇一口咬穿盾牌。镇北王反手将亲兵拽到身后,自己肩头已被蛇齿划破,鲜血滴在地上,竟凝结成黑色冰晶。
"是寒潭蝮蛇的毒!"暴暴的虚影在他眼前闪烁,"宿主还有三里路!再撑片刻!"
话音未落,血色蛛网突然爆发出强光。镇北王被震得后退半步,撞在山神庙的石柱上。恍惚间,他看见石柱上刻着半幅星图——正是墨云袖口的星纹符咒。剧痛中,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枪尖:"神凰卫听令!结"民心护阵"!"
三百神凰卫同时单膝跪地,手中长枪插进泥土,枪尖泛起的金光连成光网,将傀儡村民笼罩其中。镇北王看着光网中渐渐清醒的面孔,想起秦红棉说过的话:"百姓不是棋子,是要用心护着的人。"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秦红棉骑着赤鳞马撞破雾障,手中破邪刃挥出金色光弧,将最后几条毒蛇斩成飞灰。她翻身下马时,镇北王正靠着石柱滑落,肩头的黑血已蔓延至胸口。
"笨蛋!"她跪坐在他身侧,指尖凝聚净化灵力,"不知道先封脉吗?"
镇北王看着她发梢的汗珠,忽然轻笑出声:"见殿下平安,便忘了疼。"
暴暴在系统里疯狂咳嗽:"咳咳!宿主先救人!他中毒太深,需要民心光点做药引!"
秦红棉瞪了眼虚影,却在触到镇北王滚烫的皮肤时,指尖微颤。她解开他的铠甲,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伤口周围的皮肤已泛起紫黑。掌心按在伤口上,万千民心光点从法典中涌出,化作萤火虫般的微光,钻进他的经脉。
"疼就喊出来。"她不敢看他的眼睛,盯着光点流动的轨迹,"上次在议会殿,你被老贵族的毒烟呛到都没皱眉......"
"那时有殿下在。"镇北王的声音低哑,带着灵力入体的轻颤,"现在也一样,看见你,便不觉得疼。"
秦红棉感觉耳尖烧得厉害,猛地起身去查看傀儡村民。那些红绳已失去魔力,轻轻一扯就断,村民们扶着彼此咳嗽,眼神渐渐清明。有个阿婆拽住她的衣袖,浑浊的眼里含着泪:"姑娘,是神仙派你来救我们的吧?"
"不是神仙,是你们自己的民心。"秦红棉蹲下身,替阿婆解开脚踝的红绳,"看这个光点,"她指尖挑起颗金色微光,"是你们心里的善念凝成的,能破一切邪祟。"
阿婆盯着光点,忽然伸手摸她的脸:"像我孙女的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