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九歌的手紧握阳刀,刀锋在夕阳下泛着血色。柳无眠迅速将证据塞入怀中,阴刀出鞘,与燕九歌背靠背站立。
"冷千秋,"燕九歌直视那张银色面具,"或者说,我该叫你一声"师伯"?"
银面人脚步微顿,随即发出一声冷笑:"苦荷告诉你的?那个老和尚果然知道得太多。"
"是你杀了我父亲。"燕九歌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为了灭口。"
冷千秋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脸——鹰钩鼻,薄嘴唇,右眉上那道闪电形疤痕格外醒目。
"燕南天太固执,"他轻抚着疤痕,"发现真相后非但不合作,还想向首辅告发。我只好送他上路,顺便嫁祸给萧听雨。"
"萧叔叔后来知道了真相,所以你连他也杀了。"燕九歌的指节因握刀太紧而发白。
"那个蠢货?"冷千秋讥讽地笑了,"他到死都以为是自己误杀了燕南天,愧疚了二十年,最后用自己的命赎罪,真是可笑。"
柳无眠感觉到燕九歌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发抖,轻轻碰了碰他的后背:"冷静,他在激怒你。"
燕九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冷千秋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扎在他心上,但他知道,对方就是想让他失去理智。
"证据我们已经看过了,"燕九歌直视冷千秋,"东厂利用听雨楼铲除异己,构陷忠良,甚至策划谋反。这些一旦公之于众..."
"你们没机会了。"冷千秋一挥手,数十名黑衣人同时亮出兵刃,"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燕九歌和柳无眠迅速退入风雨阁,关上大门。木门上立刻传来"哆哆"的箭矢钉入声。
"后窗!"柳无眠指向角落一扇小窗。
两人刚冲到窗前,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了!冷千秋亲自带人冲了进来。
"走!"燕九歌推着柳无眠跳出窗户,自己转身掷出几枚暗器,暂时阻挡追兵。
窗外是陡峭的山坡,两人顺着斜坡滑下,荆棘和碎石划破了衣服和皮肤,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些。身后,血手盟的追兵如影随形。
"分开走!"滑到山脚时,柳无眠突然说,"证据给我,你引开他们!"
"不行!"燕九歌断然拒绝,"这次我们一起走。"
柳无眠还想说什么,一支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燕九歌挥刀格挡,箭矢改变方向,擦着柳无眠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那边!"追兵的喊声越来越近。
燕九歌拉起柳无眠钻入一片密林。天色渐暗,树林中更是昏暗难辨。两人借着地形优势,暂时甩开了追兵,但冷千秋显然不会轻易放弃。
"前面有个山洞。"柳无眠指着不远处,"可以暂时躲一下。"
山洞狭小潮湿,但足够隐蔽。燕九歌在洞口布置了几个简易陷阱,然后回到洞内与柳无眠会合。
"伤怎么样?"他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柳无眠脸颊的伤口。
"小伤。"柳无眠抓住他的手,"听着,如果明天我们被包围,你必须带着证据先走。武林大会才是关键。"
燕九歌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柳无眠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你父亲、我父亲、苦荷大师、萧听雨...多少人为这个真相付出了生命?现在它就在我们手中,你必须把它公之于众!"
燕九歌沉默了。柳无眠说得对,个人生死与这桩延续二十年的阴谋相比,确实微不足道。但他内心深处,却无法接受再次失去重要之人。
"答应我。"柳无眠紧盯着他的眼睛。
良久,燕九歌终于点头:"我答应你。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会放弃。"
夜深了,两人轮流守夜。燕九歌值第一班,听着洞外夜风呼啸,思绪万千。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想起苦荷大师的教诲,想起萧听雨最后的忏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冷千秋和东厂的阴谋。
"还没睡?"柳无眠轻声问,她本该休息,却似乎也睡不着。
"在想冷千秋的话。"燕九歌低声回答,"他说师父知道得太多...难道师父的死也与他有关?"
柳无眠坐起身:"苦荷大师是怎么死的?"
"说是旧伤复发..."燕九歌回忆道,"但师父身体一向很好,那天早上还精神抖擞地教我练刀,下午就突然..."
"有人下毒?"柳无眠敏锐地问。
燕九歌心头一震。他从未怀疑过师父的死因,但现在想来,确实蹊跷。如果冷千秋连自己的师弟都能下手...
"等这事了结,我要查清楚。"燕九歌握紧拳头,"所有血债,都要讨回来。"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离开了山洞。清晨的雾气给山林披上一层薄纱,也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们小心地向山下移动,准备绕道前往嵩山。
"穿过前面那片谷地,就有一条小路通往官道。"柳无眠指着前方说,"我们可以雇马车..."
她的话戛然而止——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燕九歌立刻拉着柳无眠隐蔽到一块巨石后。雾气中的人影逐渐清晰,是五名黑衣人,正在搜索什么。
"血手盟的搜山队。"柳无眠耳语道,"看来冷千秋封锁了整片山区。"
燕九歌观察了一下四周地形:"从那边山脊绕过去,虽然难走,但应该没人把守。"
两人改变路线,开始攀爬陡峭的山脊。柳无眠的伤势让她行动有些迟缓,但她咬牙坚持着,没有抱怨一句。
爬到半山腰时,燕九歌突然停下脚步:"不对劲..."
"怎么了?"
"太安静了。"燕九歌警惕地环顾四周,"连鸟叫声都没有。"
话音刚落,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燕九歌挥刀斩向网绳,却发现那是特制的金属丝网,阳刀一时难以斩断。
"哈哈哈,等你们多时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雾气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是血手盟的副盟主"铁手"阎霸。
四周瞬间冒出二十多名黑衣人,将两人团团围住。阎霸狞笑着走近:"冷大人神机妙算,就知道你们会走这条路。"
燕九歌和柳无眠背靠背站立,双刀在手,准备拼死一搏。
"把东西交出来,可以留你们全尸。"阎霸晃了晃他那双铁手套,"否则..."
"否则怎样?"燕九歌冷笑,"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拦住我们?"
阎霸脸色一沉:"找死!上!"
二十多名黑衣人同时扑来。燕九歌阳刀如龙,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之势;柳无眠阴刀似蛇,灵动诡谲,专攻敌人破绽。两人配合默契,转眼间就放倒了七八个敌人。
但敌人实在太多,加上那张金属网限制了活动空间,两人渐渐落入下风。燕九歌右臂被划开一道口子,柳无眠则因伤势未愈,动作开始迟缓。
"燕九歌,记住你的承诺!"激战中,柳无眠突然喊道。
燕九歌明白她的意思,心如刀绞,但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颗烟丸砸向地面,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别让他跑了!"阎霸怒吼道。
混乱中,燕九歌本可以突围而出,但他做不到丢下柳无眠。他借着烟雾掩护,绕到柳无眠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
两人冲向山脊边缘,那里是一处陡坡。在追兵赶到前,他们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陡坡上遍布灌木和碎石,两人滚落过程中拼命护住要害,仍被撞得遍体鳞伤。快到坡底时,燕九歌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根,另一只手紧紧拉住柳无眠。
"坚持住!"他咬牙将柳无眠拉上来,两人瘫坐在树根旁喘息。
上方传来阎霸的咒骂声和杂乱的脚步声,追兵很快就会绕路下来。
"还能走吗?"燕九歌问道。
柳无眠脸色苍白,但还是点了点头。两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继续逃亡,终于在山脚下发现了一条小溪。
"顺着溪水走,可以掩盖我们的气味和血迹。"柳无眠说。
溪水冰冷刺骨,但两人顾不上这些,沿着溪流向下游走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渔村。
"我们可以找条船。"燕九歌说,"走水路去嵩山。"
渔村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两人找了个看起来最偏僻的渔家,用最后的银子买下了一条小渔船和一些干粮。
"最近有陌生人打听什么吗?"燕九歌装作随意地问道。
老渔夫数着银子,头也不抬:"前两天有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来问,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带刀的。我说没见过。"
燕九歌和柳无眠对视一眼,看来冷千秋的搜捕网已经撒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多谢老丈。"燕九歌接过船桨,"我们这就走。"
小船顺流而下,很快远离了渔村。燕九歌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伤势,幸好都不算严重。
"再有两天就能到嵩山脚下。"柳无眠望着远处的山影说,"武林大会后天开始,我们来得及。"
燕九歌点点头,但心中仍有不安。冷千秋不会轻易放弃追捕,接下来的路程恐怕更加危险。
果然,当天傍晚,他们在河岸边的树林中发现了火光——是一个临时营地,驻扎着至少三十名血手盟的人。
"绕过去。"燕九歌低声说,将船划向对岸。
就在他们即将靠岸时,一支火箭突然从林中射出,钉在船头!
"发现他们了!"喊声从岸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