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吗?
裴玉岑也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当然熟悉!
身后人问的瞬间,裴玉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令他厌恶的面容!
怎么能不熟悉呢?
当朝三皇子殿下,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三皇子林天珏!
“想想你的前程,想想...慈光寺无辜的人,还有...李尚书。”
身后的声音低沉压抑,却像是致命毒药,瞬间浇灭了裴玉岑的怒火。
可却点燃了更深绝望和彻骨寒意。
他透过门缝,死死盯着里面那不堪的一幕,攥在这神秘人胳膊上的大手,手逐渐用力,死命收紧。
修剪齐整的指甲,隔着不算厚的衣物,深深陷进神秘人的胳膊。
尽管如此,身后之人钳制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
铁锈般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裴玉岑恍然察觉自己已将舌尖咬破。
屋内忽然传来高亢声线,也将裴玉岑从满心死寂之中惊醒。
这感受真奇妙。
他为何竟会愤怒?
为什么他会愤怒?
明明在被退婚后,他就清楚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表妹。
可是他还是感受到了灭顶的愤怒。
无非是...无非是他已在潜意识中,将魏乐涵视作己物。
即便他无意再与她有夫妻之实,却依然认定她该归属于他。
再说...
忽然,裴玉岑脑海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
他想起了那一日,魏乐涵以死相逼,让他相信了她将初夜交予自己的谎言!
还有...
还有他提出不会有夫妻之实的时候,魏乐涵眼底闪过的那抹庆幸!
三皇子林天珏...
对了!
就连他忽然调任刑部,恐怕最初也不是李锐“欣赏”他才提出来的。
否则李锐何以始终不信任他,还设下重重考验?!
这一个瞬间里,所有线索如抽丝剥茧般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一桩桩,一件件,尽数串联。
好啊,好啊!
狗屁的状元郎,狗屁的国子监祭酒,还有他那个自以为是入内阁的梦!
都是狗屁!
自小能熟读四书五经,他向来自负聪颖过人。
金榜题名时,他再次遇到了长公主殿下。
金榜题名时,重逢长公主殿下,他自认如话本中天命之子,仕途坦荡,前程似锦。
而如今,洞房花烛夜,被玩弄的哪里是魏乐涵。
被彻彻底底玩弄的,明明是他裴玉岑!
刚挺直不久的脊背,再次一寸寸弯折。
就连乌黑发间,都隐约生出几丝惨白。
“裴大人,现在可以借一步说话了吗?”
鬼面人...
不,韩之序察觉到眼前人气息变化,松开了钳制的手。
裴玉岑心神不稳,根本没有听出他语气中,暗含的嘲弄。
宛如行尸走肉般,跟着鬼面人步出院外。
“看样子,裴大人已经想通这件事的关节之处。”
韩之序直言道:
“那我就开门见山。”
或许,任何人都会觉得裴玉岑可怜。
被一个女人玩弄至此。
可韩之序不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今日他要是承受不了,当场寻死,那对韩之序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
不过,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应该不会轻易寻死。
“他们可不是最近勾搭上的。”
韩之序冷冷道,“而且,与慈光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