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抓起沾满露水的安全帽冲向晒谷场时,虎妞的尖叫声正撕破晨雾。他三步并作两步跨过打翻的药罐,顺势扶住踉跄的老村医李桂枝。"开广播站!让所有患者集中到祠堂!"他边喊边扯下外套盖住重症村民渗血的抓痕,亚麻布料瞬间洇出星状血斑。
"把神婆的铜铃收了!"秦风夺过黄三姑的法器塞给王二狗,转身用身体挡住李强表弟的摄像机镜头,"拍够了吗?要不要给你特写?"他故意抬高声调,让围观村民看清摄像机上的天润集团标贴。暗处的面包车里,"专家"抽血的针头在他凌厉的注视下微微一抖。
"设备全部断电封存!"秦风扯下喷涂机的操作手册拍在赶来的秋雨燕手里,"两小时内我要事故分析报告。"他白衬衫后背的汗渍已晕成地图状,却稳稳扶起瘫软的老支书:"德福叔,族谱里有没有治疹的古方?"
秦风蹲在祠堂青石门槛上,手机屏光照亮他眉心的沟壑。二十三条患者信息在Excel表格里跳动,突然被王德福递来的瓷碗截断。"这是嘉靖年间的艾灰方,"老人浑浊的眼里燃着火苗,"但要用后山的苦井水。"
"二狗!带五个人去取水!"秦风扯下领带当绳索捆扎水桶,"每桶编号取样,先给张老验毒。"他转身拦住要试药的李桂枝:"我是年轻党员,我先试。"艾草灰膏抹上手臂时,祠堂梁柱的阴影正爬上他突起的喉结。
三小时后,当虎妞的疱疹开始收口,秦风手臂的红斑却在扩散。他悄悄将检测单塞进裤袋,用长袖遮住溃烂处:"张老,能不能用针灸代替外敷?"银针破皮的瞬间,他咬碎的薄荷叶混着血丝咽下喉咙。
秦风撞开实验室的门时,防护服左袖渗着淡黄脓液。"把你的pH试纸给我!"他抓起《天工开物》影印本摔在试验台,"明朝人用杨梅汁调酸碱,我们能不能找替代物?"
秋雨燕的激光笔在光谱图上颤抖:"钛离子水解需要酸性环境......"秦风突然抢过记号笔,在族谱复印件上画圈:"后山有种野莓,王叔说能解漆毒!"他溃烂的手臂按在灭菌灯下,渗出液在载玻片上结成晶花。
当杜仲胶溶液裹住第一粒纳米二氧化钛时,秦风正用受伤的手写情况说明。钢笔尖戳破稿纸的裂口处,渗出液与墨迹交融成诡异的蓝紫色。他突然抓起对讲机:"丛副镇长,查天润集团近三年医疗投资记录!"
秦风扯开衬衫,露出结痂的臂膀:"这疤就是保证书!"新喷涂的膜层在他脚下泛着月光,二十三支火把将他的影子拉成巨人。他弯腰拾起破坏者遗落的美工刀,突然刺向膜层——刀刃在琥珀色表面打滑的瞬间,掌声如雷炸响。
"巡逻队分三班,我值子时。"他将对讲机别在武装带上,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李强系面包车的藏身处。当暗处的镜头再次亮起,秦风突然掀开喷土机盖:"直播是吧?看看这个!"日立光谱仪的实时数据投映在车身上,纳米涂层的反射率曲线堵住了所有质疑。
秦风跪坐在祖宗牌位前,将U盘插入老式投影仪。光谱数据在《肘后备急方》拓片上跳动,他举起溃烂未愈的手臂:"老祖宗,二十二世纪的科技还要靠明朝的野莓汁!"祠堂梁柱突然咯吱作响,穿堂风将艾灰吹成旋转的DNA链状。
他摸出神婆的铜铃,用游标卡尺测量内壁刻度:"唐代一寸等于3厘米,正好是涂层的标准厚度!"手机突然震动,丛丽丽发来的邮件显示天润集团控股三家过敏药厂。秦风将铜铃狠狠扣在供桌上,惊飞梁间燕雀。
秦风蜷缩在监控室的折叠床上,手臂伤口贴着祖传膏药。当第一缕阳光抚过光谱仪屏幕,他突然弹起:"pH值6.8!和野莓汁完全吻合!"他抓起扩音器冲向晒谷场,晨露浸透的布鞋在青石板上踏出水花。
"今天开始,每台设备加装野莓汁调节罐!"他撕下结痂的纱布,粉红新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李强的眼线举起手机时,秦风突然搂住对方肩膀:"拍清楚点,告诉你们老板——"他压低声音,"下次伪造公章记得换家印刷厂。"
秦风站在祠堂飞檐下,看着护膜队的火把汇成星河。他摸出裤袋里溃烂期的检测单,轻轻投入香炉。火光腾起时,铜鱼在樟木箱里发出共鸣,他手臂的疤痕正与新膜层同步生长。
"秦镇长,野莓汁不够了!"虎妞的喊声传来。他抓起竹篮走向后山,晨雾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吟唱,分不清是神婆的咒语还是纳米机器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