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偲九微笑着退出门外,递过手里的水囊:“给你,再过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男子仰头饮下一口,瞥向一旁蒙尘的香炉,嘴里一阵甘甜。
“这儿的水比冀州城的好喝多了。”时安一手叉在腰间,注视着女子,“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悉?”
“有么,一般无人的寺庙大多都一样。”
“那么现在能告诉我,你打算带着她们去往何处了吗?”男子将水囊系在腰间,“你让车夫驾走马车,无非是想引开那伙人的视线,不想连累江齐城里的季云初,这才制造一路南下的假象。”
“你想去的地方可是西边的那几座荒山?”
“恩,不错。”南偲九望着远处那依稀可见的轮廓,颔首回道,“从这儿向西走过一个小山丘,就到了。”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悲伤:“那儿是拂春山。”
“拂春山···这么一座荒山还有名字,倒也好听。”时安捕捉到女子眼中的不同,试探地问道,“你去过那里?”
“有个朋友曾经住在那里。”
在她短暂的一生中,除了林林他们,拂春山是带给自己温暖最多的地方。
在这里她同那些漂泊的女子一起,不被世俗所扰,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她们皆可以为自己而活。
只是,如若不是门派里出了奸细,那些正派人士怎会破了山脚下的阵法,攻上山门,那些姐妹又怎会无辜惨死。
女子的指甲不觉得抓紧了门框,越发地往里,男子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怎么了?”
南偲九转过身去,口音有些沙哑:“无事,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男子惨白的手指轻抚着门框上留下的印记,刚才的她与以往的每个时刻都不同,她的眼中充斥着恨意。
是带着杀气的仇恨,也是难以承受的悔恨。
可她,分明还只是一个少女。
她身上奇怪的地方实在太多,迷雾重重,拨开一层之后,仍旧浮着一层绕不开的屏障。
可是越是看不清,就越发的想要探个究竟。
一连赶了几日的路,女子们说说笑笑地走着,沿途打着野果,抓着野兔,虽然疲惫但也十分自在。
唯一不自在的只有时安一人,他不论行到何处,都觉得无处落脚。
走在最前边,总有女子时不时地来问,何时能到,还有多远的脚程。
走在最后边,也躲不过嘘寒问暖的姑娘,一会儿塞个果子,一会儿塞块干粮。
一向不喜与人亲近的他,却陷进了女人堆里,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的声音,聊着不同的话题。
时安的脑中不禁蹦出一个疑问,女人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
就在快要到达山脚下的那个黄昏,他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南偲九的身边,伸手讨要着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