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县一中校门口,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校园。
杨进京蹲在校门对面的小卖部门口,手里捧着一碗豆浆,眼睛却紧盯着来往的学生。
他已经连续三天在这个时间点蹲守了。
自从上次听说杨耀元又跟社会青年混在一起,他就留了个心眼。
前些天忙着给岳父盖房子,没顾上管这事,现在腾出手来,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老板,再来根油条。"杨进京递过去五分钱,眼睛依然没离开校门。
小卖部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人,一边炸油条一边搭话:"同志,您这是等孩子呢?"
"嗯,老三在这儿上学。"杨进京接过油条,咬了一口,"最近总逃课,我来看看。"
老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压低声音:"您家孩子是不是叫杨耀元?"
杨进京的手顿住了:"您认识?"
"唉,不瞒您说..."老板擦了擦手,"最近总有几个社会青年在校门口等他,穿得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杨进京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小半个月了。"老板回忆道,"一开始只是放学后来接,后来发展到上课时间也来叫。上周五,您家孩子还跟他们打了一架,好像是因为钱的事..."
杨进京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上辈子杨耀元就是被这些小混混带坏的,最后成了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没想到这辈子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正说着,校门口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着喇叭裤、花衬衫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为首的染了一撮黄毛,脖子上挂着条明晃晃的金链子——假的。
"哟,这不是"画家"吗?"黄毛拦住一个瘦高个学生,正是杨耀元,"走啊,"大东北"今天开业,虎哥说了,给你留了个好位置!"
杨耀元低着头,声音很小:"我还要上课..."
"上个屁课!"黄毛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你爹不是农业局的吗?将来随便安排个工作不就得了?走走走,虎哥等着呢!"
杨耀元被拽得踉踉跄跄,眼看就要被拖走。
突然,一个黑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去哪儿啊?带我一个?"
杨耀元抬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爹...爹..."
黄毛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不屑地笑了:"大叔,少管闲事。"
杨进京没理他,直接看向儿子:"这就是你新交的朋友?"
杨耀元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黄毛见状,一把推开杨进京:"老东西,别给脸不要..."
话没说完,他的手腕就被铁钳般的大手扣住了。杨进京这些年虽然坐办公室,但年轻时干农活练出的手劲一点没减。
"啊!松手!"黄毛疼得直跳脚。
杨进京凑近他耳边,声音冷得像冰:"告诉你们虎哥,杨耀元是我儿子,再敢碰他一根手指头..."
他手上加力,黄毛顿时惨叫起来:"断了断了!"
"滚!"杨进京一把甩开他。
黄毛带着几个小弟狼狈逃窜,临走还撂下狠话:"你等着!虎哥饶不了你!"
杨进京冷笑一声,转身看向儿子:"说吧,怎么回事?"
杨耀元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爹...我..."
"别在这儿说。"杨进京拽着他进了小卖部,要了间里屋,"老板,借个地方。"
关上门,杨耀元直接跪下了:"爹,我错了..."
"错哪儿了?"杨进京坐在凳子上,脸色阴沉。
"我不该...不该跟他们混..."
"还有呢?"
杨耀元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杨进京一拍桌子:"说!那个"大东北"是什么?虎哥又是谁?"
"大东北...是新开的舞厅..."杨耀元声音越来越小,"虎哥...是看场子的..."
"你去那儿干什么?"
"我...我给他们画海报..."
杨进京一愣:"画海报?"
原来,杨耀元的美术老师把他的作品推荐给了县文化馆,不知怎么被这群混混知道了。他们以每张五块钱的价格,雇他画舞厅的宣传海报。后来觉得他画得好,又让他设计游戏厅的装饰。
"爹,我就是想赚点钱..."杨耀元红着眼圈说,"您和娘供我上学不容易,我想自己挣点生活费..."
杨进京的心软了一瞬,但马上又硬起来:"你知道那个虎哥是什么人吗?"
杨耀元摇摇头。
"开州市公安局通缉的要犯!"杨进京压低声音,"专门拐带未成年人从事非法活动!你知不知道,跟他混在一起,轻则劳教,重则坐牢!"
杨耀元吓得脸都白了:"我...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杨进京站起身,"跟我去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