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漆黑黏腻,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
身后,脚步声和杂乱的呼喝越来越近,带着西域口音的命令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沈薇薇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疾走。
易容术的时效尚未过去,但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膛。
那封密信,滚烫地贴在怀中。
阿依娜…白灵儿…南疆细作…控制宁远侯…
每一个字眼都像淬毒的针,扎得她头皮发麻。
还有那幅画,那个与她容貌惊人相似的南疆王族女子…
【系统提示:检测到与宿主高度相似的血缘气息残留!】
系统的声音犹在耳边。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混乱的思绪中,她不敢停步。
通道蜿蜒向下,似乎通往地底。
前方终于透出微弱的光线,伴随着水滴声。
是一个废弃的枯井底部?
她加快脚步,靠近光源。
果然,头顶是一个井口,被破烂的木板虚掩着,几缕月光从缝隙洒落。
井壁湿滑,布满青苔,但有几处凸起的石块,勉强可以攀爬。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沈薇薇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抓住石块,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湿滑的苔藓让她几次险些失手,冰冷的井水浸湿了衣摆。
好不容易爬到井口,她用尽力气推开腐朽的木板。
外面是一处荒僻的后巷,堆满垃圾,散发着恶臭。
她快速翻出井口,顾不得狼狈,辨认了一下方向,闪身没入更深的黑暗。
身后,井底传来追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一路疾行,避开巡逻的更夫和零星的行人,沈薇薇绕了几个圈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回到四海通客栈附近。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她迅速卸下伪装,恢复了原本的容貌。
那身南疆商人的衣物被她塞进包袱,连同那几株药材,找机会处理掉。
回到房间,墨九霄正临窗而立,似乎一直在等她。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和微湿的衣角上。
“受伤了?”他声音低沉。
沈薇薇摇头,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饮尽,才稍稍平复急促的呼吸。
“没受伤,只是有点麻烦。”
她将怀中的密信拿出,放在桌上。
“看看这个。”
墨九霄拿起信,借着烛光快速浏览。
即使不完全懂那些西域文字,但夹杂的汉字和“阿依娜”、“宁远侯”、“南疆”、“控制”等字眼,足以让他明白大概。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中寒光凛冽。
“白灵儿…果然是南疆的人。”
“她的目标,一直是宁远侯的势力。”
沈薇薇点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凝重。
“曼陀罗商会,就是宁远侯旧部和西域势力在江南的据点,哈桑只是个管事,背后的人还没露面。”
“我在他们的密室里,还看到了一幅画。”
她停顿了一下,组织着语言。
“画上是一个南疆王族装扮的女子,她的样子…”
沈薇薇抬头看向墨九霄,一字一句道:“和我,有七八分相似。”
墨九霄瞳孔微缩,握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系统也提示,检测到与我高度相似的血缘气息。”沈薇薇补充道,声音有些干涩。
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血缘气息…南疆王族…
一个荒诞又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墨九霄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件事,非同小可。”
“关于你母亲…”
沈薇薇的心猛地一跳。
母亲。
那个在她记忆里模糊又温暖的影子。
父亲一直说,母亲是江南商贾之女,早早病逝。
可现在…
“我必须回去问清楚。”沈薇薇猛地站起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
“现在?”墨九霄皱眉,“临海镇这边…”
“等不了了!”沈薇薇打断他,“这件事不弄清楚,我寝食难安!”
“白灵儿是南疆细作,那幅画,还有我的身世…这一切肯定有关联!”
“我必须知道真相!”
墨九霄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沉默片刻。
“好,我安排快马,送你回京。”
“临海镇这边,我会继续盯着。”
“曼陀罗商会和白灵儿,我不会让他们轻易跑掉。”
“多谢。”沈薇薇深吸一口气。
两日后,京城,沈府。
沈薇薇一路快马加鞭,几乎不眠不休赶回。
她直接闯入父亲沈卓的书房,屏退了所有下人。
沈卓正在看账本,见女儿风尘仆仆、脸色凝重地闯进来,有些惊讶。
“薇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沈薇薇没有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铺在书桌上。
纸上是她凭记忆画下的那幅南疆女子的肖像,虽然笔触仓促,但那容貌特征,尤其是眉眼间的神韵,已足够清晰。
“父亲,这个女人,是谁?”她盯着沈卓的眼睛,声音冰冷。
沈卓看到画像的瞬间,脸色骤然煞白,手中的账本“啪”地掉在地上。
他眼神慌乱,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您告诉我,她是谁!”沈薇薇逼近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为什么她和我长得如此相像?!”
“为什么我在江南的西域商会密室里,会看到她的画像?!”
“还有,系统检测到我和她有血缘关系!”
“父亲!”
沈卓被女儿一连串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最终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他双手捂脸,肩膀微微颤抖。
书房内,只剩下他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
许久,他才放下手,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薇薇…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他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你娘她…她根本不是什么江南商贾之女…”
沈薇薇的心沉到了谷底,指尖冰凉。
“那她是谁?”
沈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哀伤。
“你娘…她的本名叫‘阿月’…她是…她是当年随南疆和亲公主入京的侍女…”
侍女?
和亲公主的侍女?
沈薇薇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当年…南疆内部争斗,公主卷入其中,处境艰难…”沈卓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陷入遥远的回忆。
“你娘为了保护公主,也为了…活下去,带着刚出生的你,逃离了南疆,隐姓埋名来到江南…”
“我遇见她时,她已身染重病,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
“她再三叮嘱,绝不能让你回南疆,绝不能暴露你的身世,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所以我才…才编造了她是商贾之女的谎言…”
沈卓泣不成声,“爹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长大啊…”
南疆公主的侍女…逃亡…杀身之祸…
信息量太大,沈薇薇一时难以消化。
她的母亲,竟然是南疆人?
那幅画上的女子,难道是那位和亲公主?或者是母亲的族人?
就在这时,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紊乱!
【警告!检测到宿主强烈情绪波动!血脉信息干扰!系统…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