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指尖划过泛黄羊皮纸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陷入死寂。老式挂钟的摆锤凝固在半空,尘埃在光柱中定格成金色萤火,连窗外呼啸的北风都成了被按暂停键的默片。
"这是……时间禁锢?"她瞳孔骤缩,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古卷上的朱砂符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像蛰伏千年的蛊虫突然苏醒。那些与家族祠堂残碑如出一辙的纹路,此刻却扭曲成某种活物,顺着她指尖钻入血脉。
"小瑜!别碰——"
破空声撕裂寂静,青铜匕首擦着她耳畔钉入石墙。沈瑜翻身滚向供桌后方,怀中古卷"哗啦"展开,竟自动翻到空白页。血色字迹如蚯蚓般从纸面钻出:【第三十七代守卷人,契约成立】
"果然是你。"低沉嗓音裹挟着雪松冷香袭来。沈瑜反手掷出三枚铜钱,却被来人两指夹住。月光从气窗斜切而入,照亮男人苍白的下颌线,他左眼缀着颗妖异的红痣,随着睫毛轻颤泛起血色涟漪。
陆珩。玛纳斯矿难调查组特聘的民俗专家,也是三天前在案发现场与她擦肩而过的神秘人。
"沈家血脉果然名不虚传。"他指尖抚过铜钱边缘,青铜表面瞬间浮现出龟甲裂纹,"可惜你触发了血契禁制,现在整个矿洞遗址的怨灵都闻着味来了。"
话音未落,地下室铁门轰然炸裂。黑色雾气如活蛇涌入,在半空凝结成矿工模样的虚影。他们面部溃烂,头盔下伸出触须状的黑色物质,每根触须顶端都嵌着枚铜制铭牌——正是1987年矿难失踪者名单上的编号。
沈瑜后撤半步撞上供桌,烛台应声而倒。火苗舔舐古卷的刹那,她手腕突然传来灼痛。胎记般的朱砂纹路正沿着经脉蔓延,在皮肤下勾勒出与古卷相同的符号。记忆如开闸洪水汹涌而至——七岁那年祠堂密室,祖父临终前塞给她半块残缺的玉珏,呢喃着"子时三刻,血祭开卷"的禁忌。
"你早该在发现符号相同时就烧了它。"陆珩甩出八枚铜镜,镜面相击迸出火星,在半空结成八卦阵。怨灵触碰到镜光的瞬间发出凄厉哀嚎,黑色雾气却趁机缠上他的脚踝。
沈瑜咬破指尖按在古卷空白页,血珠渗入纸背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颠倒。天花板变成深不见底的矿井,岩层中嵌着无数具枯骨,每具骸骨胸腔都插着根青铜钉。她看见1987年的暴雨夜,矿工们被驱赶着跳入祭坛,而祭司手中捧着的,正是她此刻攥着的古卷。
"闭眼!"陆珩扯断被黑雾缠绕的裤脚,反手将匕首刺入心口。殷红血珠溅上沈瑜手背,胎记般的纹路竟开始退却。他闷哼着半跪在地,染血的匕首却突然调转方向,刀尖对准了她咽喉。
"沈小姐,现在信我说的话了吗?"刀锋停在距她动脉0.1公分处,男人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你家族守护的从来不是秘密,而是个精心设计的牢笼。"
古卷突然发出尖啸,空白页浮现出新的血字:【破局者,需集齐七盏本命灯】。沈瑜腕间朱砂纹路骤然发烫,她猛然想起祠堂密室里那七盏熄灭的青铜灯——正是祖父日记中反复提及的"引魂灯"。
"合作吗?"陆珩拔出匕首,心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你找灯,我破阵。毕竟……"他指尖拂过她后颈,带起一阵战栗,"那些东西已经闻到你的血味了。"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矿工怨灵突破铜镜阵法。黑色雾气中浮现出巨型蜈蚣状的怪物,百足踏过之处,混凝土地面滋滋冒出青烟。沈瑜抓起供桌上的青铜爵砸向古卷,时空扭曲的漩涡再次张开,这次她看清了漩涡深处的场景——
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举行血祭,他脚下跪着七名孩童,每人头顶悬浮着盏青铜灯。当匕首刺入第一个孩童心脏时,古卷自动翻开新页,而现实中的沈瑜突然喷出鲜血,她腕间朱砂纹路已爬满半条手臂。
"住手!"她冲向漩涡却被陆珩拦腰抱住,男人胸膛紧贴她后背,心跳声混着血腥气灌入耳膜,"那是1947年的影像回溯,你改变不了过去。"
蜈蚣怪物的触须破空而来,陆珩拽着她撞向供桌。香炉翻倒的瞬间,沈瑜瞥见桌下暗格——泛黄的族谱里夹着张照片,七个孩童围坐在矿洞前,而站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是年轻时的祖父!
"你早发现了对不对?"她攥着照片转身,陆珩正用匕首挑开缠上小腿的黑雾,"所以接近我,利用我打开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