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又落在她手里的瓶子上。
“你知道巫族为何让你用血养着吗?”
她说得极突兀,季韵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仿佛是个活物一般。
动了动嘴角,却没有发出声音。
姜倾倾已经兀自接下去了:“离了血你便不能活,且每隔一年要去巫族续命,你就成了他们手里的线,飞不远,也走不了。”
“你到底是谁?”季韵终于出声问道。
姜倾倾笑了笑,也不从窗户上下来,任水浸透了衣衫:“镇北将军府嫡女,姜倾倾。”
她抬手将手里的东西丢过去。
季韵下意识的接过了。
“这是什么?”她看着手上澄澈透明的珠子,里面绕了一圈殷红的血色,不详而诡异,却又莫名有些熟悉。
自然是善淳的定尸珠。
姜倾倾只说道:“随身带着吧,那瓶子里的东西往后别碰了。”
说完便不管她,一松手从窗沿上下去了。
冰凉的雨又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她回头看了眼那盏微弱的烛火,转身走向马车。
她不知道巫族要拿季韵作什么用处,也许是他们的后手,也许是他们的另一颗棋。
但这颗棋,她要掌控在自己手里。
三日后,杨柳胡同里新开了一家铺子。
没有摆宴,也没有人上门庆贺,几乎悄无声息。
只街坊邻居发现那关了半年的大门重新打开了,门头上挂了新的匾额。
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三问。
“卖什么的?书斋?”有人仰着头好奇道。
“瞧着不像啊,也没有字画。”
另一人探头往门里面瞧,发现里头布置得很是简单,仿佛寻常人家的屋子,一道竹帘将屋内隔开一半,半点也不像是开门做生意的。
“难不成是私塾?”
“掌柜的出来了,问问不就知道了。”有人起哄道。
时辰尚早,正是各家七大姑八大姨们吃完早饭出来拉扯家常的时候,胡同里难得有件热闹的事,一时都围作一团。
季韵踮起脚将一块小木牌挂在了大门边上。
“一月只问三卦,非生死不问,非途穷不问,非至亲不问。”
有人将木牌上的字念出声。
“原来是问卦的铺子,先生能算一算我儿媳肚子的娃娃是男是女不?”一个矮胖的妇人朝季韵笑道。
在大胤,凡是能起卦之人都能尊一声先生,那些走街串巷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也不是没有,是真是假只能得靠各位的火眼金睛了。
被一群妇人围上来的季韵也不恼,手指轻轻点了下木牌:“我们这里只问生死之事,夫人的娃娃是男是女,等生下来后瞧一瞧便知道了。”
人群哄笑起来。
“我说玉桂家的,你家儿媳妇都生了五个姑娘了,我估摸着这一胎还是个女娃,你就甭操心了。”
“去去去,你儿媳肚子里头还没动静呢,你当然不操心。”
“那是,我就等着抱孙子呢,你那些孙女们可不是太闹腾了些。”
两人说着便要打起嘴仗来,旁的人早就习惯了这隔三差五的来上一出,很有默契的给她们腾了个空位。
有人瞧着上面的小木牌:“这生死不问好理解,途穷不问也通俗易懂,最后这句非至亲不问是何意?”
生死不问,这姑娘刚刚说了,只问关乎生死的大事。
途穷不问,便是非穷途末路之时便不问这卦,否者大家伙都来问问自己能否活到七老八十,何时寿终正寝,也算是生死之事了。
但非至亲不问呢?总不会是先生只替她至亲之人问卦吧?那来开这个铺子做什么,钱多硌得慌么?坐在家里替他们算上一算便是。
“非至亲不问,便是你们来问卦只能问自身事或是血亲之人,若是问千里之外的旁人,我家先生又不是神仙,也说不来的。”季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