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停下手上的活计，双手在围裙上一阵揉搓，直到把手上的面粉搓干净了才眯着眼不好意思道:“客官长得如此标致，竟不比云茴坊那位差一丝半毫，难怪我把客官当作云茴坊的人！”

提到云茴坊，老板不由得唉声叹气，“云茴坊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歌坊，今日那位抛绣球招亲，城里的婆娘们都去了。”抬手指着房檐下捶腿的老妪，冷嗤道:“瞧见没，要不是腿疼走不动，她也去了！”

叶忱与高盛同时看向老妪坐着的方向，那老妪也向他们看过来，一见高盛身旁那位，浑浊的双目顿时明亮如光，颤巍巍拄了拐杖便要起身走来。高盛不动声色将佩剑拔出一截。凄厉的寒光映入老妪眼帘，将她直勾勾的目光拦腰斩断。那老妪面露怯色，愤愤朝他啐口唾液，摸索着又坐了回去。眼神里的光如柱杵在叶忱身上，仿若秃鹫狩猎。

高盛默默揩把额头上的汗，皇上派他来保护大理丞周全，现在看来，大理丞完璧而归任务艰巨。

叶忱道:“老板所说的那位指的是……”

“云茴坊坊主如卿。扬州城第一美男子。”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没想到江南的民风已开化到男子抛绣球招亲的地步。叶忱请馄饨摊老板指了路，拜谢后转身对高侍卫道:“走，看看去。”

云茴坊阁楼之下，举目所望皆是人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半来抢绣球，一半来看热闹。

高侍卫开路，叶忱走上前。回首侧目之人皆面面相觑，阁楼上一位，阁楼下一位，美貌似是不分伯仲，不由得自发让出一条通道。叶忱在众人垂涎的目光中信步走上前，高侍卫伸开双手作母鸡护雏状，心道爷爷喂，赶紧走吧，再待下去您就被人吃了！

一双桃花眼，一对含情目。纤细白皙的手指揭开斗篷上的白纱，随风而落。

尖锐沸腾的女声顿时炸开锅。

“如卿！”

“如卿！”

“如卿！”

……

他微微一笑，那般撩人心魄，眸中三千桃花在如海的人群中纷纷扬扬，最后洒落在楼下白衣男子身上。

叶忱回望着他，微微蹙眉，耳膜里轰鸣一片却已然与他无关，他的心很静，静得似乎把一切都屏蔽在外。

静得他眸中只有那个阁楼上倾世的男子。

“如卿！”

“如卿！”

“如卿！”

……

阁楼之上，纤手捧球，微微一松，迎面落下。